2012年4月25日 星期三

侯汝華的《海上謠》

侯汝華的《海上謠》
黃仲鳴

去春,與蘇賡哲、施友朋北上尋書訪友,偶得睹侯汝華的《海上謠》,頓歡喜若狂。

侯汝華者,為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活躍於粵港的詩人也,被論者目為象徵派大師李金髮的「得意弟子」。他的詩作除刊於省港報刊外,更投向全國的文學雜誌,如上海的《現代》、《矛盾》、《新時代》、《新詩》、《詩歌月報》、《六藝》;北平的《小雅》;蘇州的《詩志》;武漢的《詩座》;南京的《詩帆》、《橄欖月刊》等,可惜天不假年。一九三八年病歿,只活了二十八歲。

《海上謠》是侯汝華第二部詩集。第一部《單峰駝》,一九三三年已編就,並由李金髮作序,刊於《橄欖月刊》,但不知何原因,竟沒付梓。在序中,李金髮說:「我從來不曾打算認自己為象徵派,若是承認的話,則侯君和上述諸位,盡可追認為象徵派。」「上述諸位」包括福州的林松青、雲南的張家驥、漓渚的張鐵人,梅縣的林英強。李金髮、林英強、侯汝華都是梅縣人。於今的香港文學史,都將林英強、侯汝華視為「香港詩人」,因為他們曾在香港生活過,在香港的報刊發表過作品。

《海上謠》由上海時代圖書公司發行,出版於一九三六年。所謂「海上」,很多人聯想到是指「上海」,但其實非也,侯汝華曾當過海員,寫過不少與海有關的詩,徐遲在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日香港《星島日報.星座》上,發表了一篇〈悼侯汝華〉的紀念文字,說他:「這個南國的詩人,他的詩就是海。」翻開《海上謠》,的確沒有甚麼滬味,反而有「大西北」、「戈壁沙漠」的歌唱。

所謂「象徵派」,據吳中杰《中國現代主義尋蹤》指出,可分為廣義和狹義兩種,狹義的象徵主義萌發於十九世紀中葉的法國,也被稱為頹廢派;因為這班詩人常聚集於巴黎拉丁街一座咖啡店地下室狂歌縱酒,又因其中一位詩人馬拉美喜歡研究羅馬頹廢時期的作家之故。李金髮承其餘緒,侯汝華受其影響,致詩中的頹廢意識甚為明顯。《海上謠》有不少詩篇都是那麼的陰鬱、淒冷的,如〈憔悴的眼〉這一段:「當年的消息/夢中的小徑/憶戀的骸/在迢迢的煙與酒的草場/然而消息腐朽了/小徑也荒蕪了/月亮們陰鬱的天/我看見大海洋的光的死。」

《海上謠》收詩三十九首,分為兩部分,每部分都是以第一首詩作總題。第一部分是〈海上謠〉,第二部分是〈迷人的夜〉;無序無跋。其中有一首〈單峰駝〉,是否即為第一部詩集《單峰駝》那一首,那還待考證。

《海上謠》多首都是文白夾雜,意象豐富,讀來沒有李金髮詩那麼晦澀難懂。

那個北上旅程,迅屆一載,回想起來,仍歡快無限,固然是得睹鮮見的《海上謠》;最賞心的,還是讀到那麼好的詩篇。

文匯報二00六年一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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