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4日 星期一

蔡炎培:金爺與李國威

牛津大學出版社新書《舊日風雲》,小董的序言有六、七個「伸縮波幅」,個人只記得「美人」。冷戰結束前,「綠背文化」下的《中國學生周報》,倒也出了一些人,戴天「這條友仔」的小讀者吳靄儀;公民黨新晉之秀「毛姨」毛孟靜,以詩人李國威門下為榮;比較低調如電影界的「卡叔」(羅卡),降八度的當推陸離,你愛奧華作家工作室,想我去我就去麼?伴夫如伴貓好過!「輪椅上的作家」岑逸飛;一國兩制研究中心「子不語」的王維波,只差關永圻,目下中央政策組,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水蛇膥名單內,當然少不了醫學界黃震遐大國手……

先後來到明報電訊組也有兩位詩人「金爺」與病態天才李國威。初,電訊組主任是司馬長風先生。先生出,汪濟先生主其位(聽說是費彝民先生的左右手),率領胡鑾周(《香港夜報》胡棣周社長親弟,馬場記者室常客);67後,胡仔走了,「小鬍子」李文楷來(在眾多求職者中,胡仔躊躇再三,字房領班在旁進言,這個字體幾四正,就這個罷。)汪先生退,「小鬍子」擔大旗。林山木辦信報,先我一點點離開,幫山木兄手;然後輪到姓梁的掌舵。說來奇妙,移民潮中,梁先生遠適楓葉國,把我送給他老哥的《小詩三卷》舊書賣,輾轉落入千禧年第一個新移民黑帶詩人廖偉棠手,重新簽名,誠天作之合。

「小鬍子」天下,率先引入「金爺」金炳興。詩人很夠意思,在一九五八年,孤身流落山城台中,他和「四十不畫」(蔡浩泉)先後寄我信。炳興的聖誕卡,還附有手製的紙火車,慰我寂寥;其實,單單寫些「分行的傢伙」也夠「侘寂」的。炳興醉心電影,明報鎖不住,未幾出來,拍了《我為卿狂》;石琪力薦下,依然叫好不叫座,好在「小孟嘗」戴天,一手拉他去了《今日世界》。八九移民後,回港兩三次,最近一次,「老而不」痛風,行不得也哥哥,跟通不過試用期的小說家盧因,情況一樣,主耶穌十架上的鞭傷救我,肥仔牧師介紹新藥,鬼咁靈擎,又可出來勾三搭四!

炳興出,國威入。國威不改常態,遲到好過冇到,脫稿從不面青,詩人派頭十足。讓汪濟老先生略有微詞。不久,來了巫氏孖兄弟。

詩人轉了運,做了博益出版社總編輯。《呼吸詩刊》第一個要尋找的詩人。我說國威是個病態的天才,鴻星酒家飯局,在座詩人的老朋黃子程教授,「春風吻臉」陳任,沒有異議,頷首認同。詩人神經質得可以,聶華苓過港,戴天一心玉成詩人夙願去愛奧華,要我作陪,靜候聶大姐。空檔兒,詩人不知怎的大大奚落徐訏先生。我拍案而起,「李國威,你閉嘴!」詩人面色鐵青:「蔡炎培,你不懂!」

那一次我去青山探母,巧遇大巫。大巫說,李國威就在後山。詩人寫罷「我們偷偷戀愛,不要讓他們知道」,與小學老師何露露結褵,相依「本無居」。

「最後一次」遇見,在瑪麗。我換眼;他換血。詩人捧着一小銻盒子鹵水鴨腎,遞過來,「很好吃的,你要試試?」耍手。我對有嚼口的東西怕怕,只歡喜吃豆腐。

蘋果日報二O一三年九月十一日)

金炳興回應:

藍田大詩人近日懷舊甚勤,寫別人,我不便置啄,燒到我一「踏」,不得不更正。我入美新,與戴天無關,而是新聞部梁濃剛通知我,雜誌部繆雨(騫人父)離職後要請人代替,叫我試試,考我的是賴獻庭(後入《讀者文摘》)。我是離美新處入TVB,而不是無線撈唔掂才遁入美新,前後調轉。我剛從意大利回來,老戴介紹我認識胡金銓導演,關於這段因緣,已在博文和FB提及。

我的唯一部邵氏佳片叫《我為你狂》,而不是《我為卿狂》,也許大詩人卿卿我我太多,而忘記了人稱代詞中有第二人稱存在,逢你必卿。

我輩都老了,記憶力是耆老的宿敵,單憑記憶懐舊靠不住,儘管人文終將淪陷,半磚片瓦仍有殺傷力。

(二O一七年十二月三日)


馬吉按:另有相關回應見馬吉臉書。我覺得,最重要是這一條:
劉天賜:金爺所言,句句真確。

另承別的知情臉友告知,蔡文說巫氏兄弟,疑是毛氏兄弟之誤。又文中有關李國威部分實情,與該臉友所知有所不同,惜李國威已逝,已無從分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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