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3日 星期日

許定銘:雄雞停啼──悼莫光(附莫光兩幀攝影作品)

鑪峰雅集好友忽地傳來短訊,說莫光(1933~2017)已於前幾天仙遊了,黯然。據說莫光去年底摔了一跤,手腕斷裂住院,出院未幾又再摔倒,這次撞到頭,傷及大腦,住院、挿喉,不能進食……。

莫光跌倒也不是首次,幾年前「鑪峰」午聚時,原本坐得端正的他,忽地整個人順勢向枱底下滑,我剛好坐他身傍,手急眼快,一手插進他肩下抽着,附近的文友也迅速過來,拉着他另一邊,把他拉回座位上。莫光昏倒過去了,但夥計的藥油還未送到,莫光已醒了,「冇事!冇事!」他自己說,還告訴我們,他很多時都會這樣莫名其妙的昏倒,可幾秒後即醒,最危險的一次在升降機裏突然昏倒,幸好同乘升降機有個大隻佬,一手執着他衣背,就把他小雞似的提起……。我們勸他看醫生,他說醫生也不知是甚麼病,叫他小心就是。

莫光是報界前輩,一九九O年代退休前,是《晶報》總編輯。他一九五O年代入行,在《紅綠日報》任記者,與陳非(龍國雲1936~1999)拍擋跑新聞,很佩服該報創辦人任護花。二OO七年我寫了篇〈報壇才子任護花〉,裏面提到人稱「先生」的任護花底軼事:把小火輪拖着大木船「花尾大渡」逆流而上的情景,創作了「拍拖」一詞;寫影評時,一句「電影放映中,觀眾頻頻起身去廁所」以喻電影之粗劣;如此精彩的軼事,都是莫光告訴我的。

我十幾年前參加鑪峰雅集,全年無休,逢星期日一班文友茶聚時莫光已在,每次聚會他逢到必早,聲若洪鐘的與文友打招呼。他相當健談,在報界打滾數十年的經歷,故事永遠說不完。莫光一個人獨居,住在維園側的興發街,與我是街坊,很多時都在維園散步時見到他。莫光身型高䠷,很瘦,不知有沒有一百磅,但精神矍鑠,雙目炯炯有神,腰板挺直,走起路來,雙手曲起,手踭向外不停擺動,步伐急促前進。莫光說,老人家不宜跑步,他如此擺動雙手的急步走,是「老人的跑步」,對健康很有幫助。

莫光相當儉樸,每次去雅集,他都不肯花一塊錢乘電車,總是安步當車,來去均以「11號巴士」解決。有時聽到街市某處大減價,他總是老早就去排隊,知道北角的士多或五金店商品較便宜,無論多遠,他都去光顧,反正有的是時間,就當去公園散步。

近年莫光甚少寫文章,但每年《鑪峰文集》截稿前,他都依時交稿,絕不拖拉,可見寶刀未老。除了寫稿,莫光對攝影很有研究,曾參加過不少攝影學會,每年鑪峰雅集大聚餐時,莫光都表現出他的「攝記」本色,聚會時滿場飛,散埸前的大合照,都是莫光表演的時刻。

莫光很會把握時機拍照,他家的前窗對正維園,再過去是東區走廊天橋、銅鑼灣避風塘、維港和九龍,某日清晨雨後,忽然天空上出現了一條彩虹,莫光迅即搬出相機,拍了一幀題為「跨海虹橋」的沙龍,發表於《鑪峰雅集五十年》紀念集中,是莫光的代表作。

「鑪峰雅集」成立於一九五九年,我約二OO五年加入時已年近六十,却是會員中最年輕的一員,十多年來,很多老作家如鄧仲文、林蔭、海辛、方寬烈都先走一步,莫光肖雞,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人活到第八次雞年,全力為社會作出貢獻的老雄雞,已完成了任務,終於停啼了!

──2017年2月

附錄:

月前莫光離世時,我在旅途上,寫了〈雄雞停啼──悼莫光〉。回家後,翻出莫光傑作兩幀,附於文後流傳後世。

跨海虹橋

薄暮霞光(許定銘代為命名)

臉書回應

黎漢傑:之前和他茶敘,想不到過年後就過世了。

盧澤漢:哀悼新聞界奇才莫光兄仙遊,我覺得晶報是早期左派報刊中較為突出,自小愛看,如今莫光兄與晶報同時成為歷史,不禁為一代老報人先後辭世,致以哀思及敬意。

寒山碧:茶敘又少一人,哀哉!

盧澤漢:我們懷念故人,更要珍惜眼前人。不見寒山碧多天,甚念,今次每月茶敍,不妨重溫舊夢,吹水不同吹牛,見碧山是碧山,寒冬送走寒風,有緣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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