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8日 星期三

牌局

牌局
蔡炎培

印象派大師塞尚一幅名畫《牌局》,拍賣高達2.6億美元,好彩《蘋果》久不久就有這類高品味東西見報,現今科學發達,影印下來過膠,慰情於無。

原來「大惡人」金庸除了圍棋了得(有一陣子,經濟版編輯何步正懂圍棋,編務盡可交給副手,印印腳在社長室陪先生下棋可也),撲克高手同樣不脛而走。李鐵先生所言,一點也不假,「小惡人」倪匡、「石人」梁小中全不是對手;不過,輸的支票,作為「名人牆紙」居多,有本事可隨時隨地贖回,一樂也。

話說那年春節聯歡,叨陪末席。大概將近十條圍,「小惡人」向以「不按牌理」出手見著。那晚,最先收手是項莊先生(董千里),輸了五百塊。接着下來,胡菊人在我右手邊,左手邊則是梁小中;隔籬的潘公(粵生學長)十鋪有九鋪棄牌,欣賞多過參與;菊人也是。菊人旁邊是老孫(《武俠世界》主編),這一鋪,老孫K面煙氏底,開叫,區區陰陽J,當然跟進。第二輪,區區J一對浮面,老孫中底牌A,反大了我,我作to be or not to be狀,當然照去。臨尾反彈,給老孫清枱。

一直捕陰陽。陰陽七來了。到第三張「大惡人」以K9面蓋叫;想了想,棄牌。

也許棄了這副牌是錯誤的決定。牌風漸向「大惡人」那邊吹。手持陰陽5,再來一張;換言之,三條五在手,穩勝之局。你猜查先生怎辦呢?Pass。不知誰個不識好歹,亂大一通。結果,當然唔該都冇一句啦。

牌風逆轉。要多邪門有多邪門。這一局,「老而不」有難矣。枱面上,菊人A,另一位同事「花仔榮」也是A;我牌面K,底牌9;石人牌面生張8,底牌A。石人第一輪即蓋叫。由於我的底牌9也是生張,跟進,只剩下我們這兩家。發牌,石人走運,中了絕章A;我則當黑中了陰濕9,結果,一鋪輸光冇交嗌。

埋席了,由於原先冇講明是賭枱面,區區輸突一千塊,查先生看看我,為我解困:「語『石人』,炎培的數,入我的好了。」

撲克引人入勝之處,在於有真有假;個人的原則是:真牌是這樣打,假的牌也是這樣打。美國列根總統就是這樣拖垮蘇聯的。虛張聲勢「星戰計劃」,蘇聯國力就此給抽空了。個人鮮少「偷雞」。偶然遇上兩者勢力均衡,才來一個中央突破。有時靈有時喊都無謂。

這一千塊賭債,直到校對《金庸作品集》才還。查先生笑說不用,我就不還不行。及後,從別個同事口中聽聞,「炎培頗正直。」要是對着陀思妥爾夫斯基,偷呃拐騙出齊!

蘋果日報二O一三年五月廿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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