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1日 星期日
《書緣部落》序文與後記
馬吉的部落──序《書緣部落》
◆許定銘
馬吉是近年崛起的網絡紅人,他像很多成功人士一樣,在沒有師長指導,經過長時間的摸索,從零開始的。他年輕時熱愛寫作,發表過不少散文、小說,還曾到高原出版社任職,在徐速手下過了一段文藝歲月。後來因環境轉變,停止創作一段長時間。然而,文藝的種子早播在心田裏,期待發芽成長。在長期的購買及閱讀文學的生活中,終日以閱讀為樂,沉澱了濃厚的文學素養。
某日,他心血來潮,成立了網站寫些家常閑話小品,偶爾在站內寫了些書話,大受歡迎。他愈寫愈興奮,索性把站名改成「書之驛站」,專寫書話。其後更成立了多個與閱讀及文化有關的網站:「讀書誌」、「新文學成交錄」、「香港書店」、「香港作家書與影」、「香港文化資料庫」、「驛居室散記」……。
此中「香港書店」、「香港作家書與影」及「香港文化資料庫」最受歡迎。「香港書店」以圖文並茂的方式,收錄香港新舊書店的資料,難得的是讀者為此欄也提供了不少已成歷史的書店底舊影,和有關當年書店的實際情況,讓後輩知道上一代的愛書人是如何犧牲、如何努力,是怎樣子生活的!
讀了作家的好書,有時會想像作家的長相和生活環境;讀了好的書話,很多時都想也讀讀那本書,即使是絕版書,讀不到,看看書影也滿足,「香港作家書與影」欄即為我們達到了這種期望。
我覺得馬吉的部落中,最有實用價值的是「香港文化資料庫」。我曾經在多篇文章中提過:香港沒人肯寫香港現代文學史,最重要的原因是「資料不足」,因從來沒有人肯花精神時間來儲存這些史料。馬吉的「香港文化資料庫」,幹的就是這種「無償」而有意義的工作。他這個網誌專收本港報刊上有關香港文化的史料,除了轉載供讀者閱讀以外,還把這些有用的史料儲存一起,供有心人使用。一個人的能力始終有限,未必有能力通讀本地的書刊,不少有心人見馬吉扯了頭纜,也經常為他提供轉載同性質的章篇,甚至有人寫了些有關史料文章,不在報刊發表賺稿費,特意傳到「香港文化資料庫」中保存。幾年下來,這個網誌保存的史料已相當豐富,我還發現有不少大學生寫論文時,都引用「香港文化資料庫」中的史料。這僅僅是起步,期待日後有志者寫香港現代文學史時,也可利用此網誌中的史實,才不會浪費有心人的血汗!
馬吉除了管理這些「部落」,間中還在「書之驛站」及「驛居室散記」寫書話,多年來的確寫了不少,到今天,終於選了些精品出單行本了。馬吉常說他喜歡新詩,故此,《書緣部落》的三十多篇文章中,有不少是談詩人和他們作品的,像李聖華、羅西、馬蔭隱、鷗外鷗、何達、羈魂、丏心……等都是。
馬吉說他不喜歡收藏舊書,因此,當他談到所藏的舊詩集時,像李聖華的《和諧集》、 馬蔭隱的《航》和《旗號》及羅西的《墳歌》等,你必需注意,這些絕版舊書,都是藏書家盼望得手的珍品,當你讀着這些在別處難以讀到的好文章時,不妨留意一下它的書影和版權頁,這些珍品都是近萬元的罕見書籍,有些還可能是價值更高的孤本呢!
馬吉寫書話,興起時會連珠炮發,像〈《傳奇》的傳奇〉、〈張愛玲的《秧歌》和《赤地之戀》〉、〈《秧歌》得手記〉和〈秦張鳳愛是張愛玲嗎〉等,都是圍繞着張愛玲的。雖然研究張愛玲的文章已多如天上繁星,但馬吉這幾篇,自有其獨特的風格和內容,很值得一讀再讀;又如〈徐速與密碼詩〉、〈徐速的《星星、月亮、太陽》〉、〈《徐速小論》〉及〈徐速的《櫻子姑娘》〉等,則是圍繞着徐速的,因他曾在高原任職,與徐速日日見面,寫來得心應手,尤其〈徐速與密碼詩〉,交代詳盡,無人能及。另一組〈西西的第一本書〉、〈《我城》的不同演出〉、〈西西的《哨鹿》〉和〈西西的《試寫室》〉,都是西西作品的研究。這些文章讀來初覺「很冷、很硬,很難啃」,如無耐性,肯定讀不完;只有同路人才明白:好的書話是寫給專家讀的。短短一篇文章,所付出的精力、時間和金錢,實在難以估計!
某次馬吉語我:想把我的文章編個「部落」,題為「許定銘文集」。起初以為是短期性質,豈料馬吉一出手,多年持續下來,綿綿不絕,許某晚年得交此不談回報的好友,是我的幸運!
後記
◆馬吉
起初學人寫文章,都是些文藝的東西,如散文、小說之類。後來參加一個寫作協會,會長見我愛書,鼓勵我寫書話。初時不知如何入手,只隨便寫些讀後感。由於多憑印象,資料常會出錯。幸得前輩、書友不吝指正,我的寫作態度才嚴謹起來,先搜集好資料才下筆。這樣子資料愈積愈多,翻查不容易,乾脆將之放上網。那時作興寫「博」或稱「部落格」,我也開了不少戶口,都是寫些日常生活,貼貼圖,過過癮;漸漸書話寫多了,便作分流,有的專責日常,有的集中談書,有的就純粹是資料性的。誰知這樣寫啊貼啊,竟引起了注意,尤其是談書和資料性的,「眼球」日增,也因此結交了不少文友──皆是愛書之人,有些更由「虛擬」變成「實體」,不僅見面吹水,更送我不少珍本,真真意外收穫。
其中最大收穫,就是認識了許定銘先生。他乃書話大家,我心儀已久,常讀其文偷師,自然也不時轉貼到我的網站去。認識了他之後,他不特沒有怪責我不問自取,還說我轉得好,轉得不夠,且親自供稿,源源不絕。有的文章他寫完之後,正如他所說,「墨仍未乾」,卻不拿到期刊發表,直接交給我的網站發落,分文不收。我那網站原意是只轉貼有關「香港文化」的東西,但他的文章豈止於此,我把心一橫,另開網站全面接收他的出品,書話不單是香港的,更包括三四十年代、台灣的,也有文藝創作。這麼一來,我彷彿持續地密練了許氏九陽真經,功力不覺大進。寫博還有個好處,便是許多神交、失聯已久的,都不期而遇,果真是天涯比鄰,互聯網功莫大焉──這是題外話了。
本來我寫的東西,文藝也好,書話也好,在網上發表滿足了慾望便算,無意結集出書。感謝許生鼓勵,還有出版人黎漢傑兄的敦促,我才鼓起勇氣,將蕪文整理。但不動手猶可,動起手來始發覺工程浩大,每篇都需要大幅修正、補充,有的幾乎是重新改寫,有的更是全新製作。好不容易整理完成,承蒙許生不棄,費神逐篇審訂。他對拙文評語最多的,就是「資料豐富」,甚至說「你的資料比當事人還清楚」。我搜集資料真的很用心,幾乎是上天下地,有時隨便一句,依據的資料卻是得來不易。有時確實找不到證據,只好存疑,或將有關說法羅列出來,留待他日查核,不敢胡亂臆測。
我以為已萬無一失,怎料許生目光如炬,仍發現好些筆誤,實在愧煞。他說得含蓄,輕輕問一句:「當真這樣?」或「你確定?」我便知道大事不好,連忙再改。所幸的是,如此經過多番覆查,小錯或許難免,大錯應當沒有,讀友可放心閱讀。不過我寫的畢竟是書話,非學術論文,有關資料的出處,恕不一一說明了。
此書所談的作家與書,多少都跟香港有關。用甚麼書名亦費煞思量,我希望會有「香港」或「香港文學」字眼,讓人一望便知悉內容。然而這倒成了局限,我想過《香港文學書話》、《香港書事》,似乎都不夠醒目。請教許生,他提議《書緣部落》、《書緣網絡》,因拙文當初就是在網上發表的。我喜歡「書緣」二字,常覺得人與人之相遇要有緣,人與書也要有緣。「部落」也很有意思,既可指現代的、網上的,亦可指遠古的、原始的,兼融古今。
全書沒有明確分類,其實暗暗分了三輯,順序排列,由三四十年代、五六十年代而至七八十年代,希望讀友一路翻下來,可以追尋些許脈絡。目前所整理的只是小部份,我想談的、值得談的作家尚多,如沈從文、周作人、李輝英、司馬長風、戴天、慕容羽軍、李維陵、李國威……,便留待下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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