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2日 星期四

悼雷煒坡

雷煒坡創造《明周》神話
鄭明仁


《明報周刊》前總編輯雷煒坡

踏入2018年,幾位資深傳媒人先後去世,最新走了的是《明報周刊》前總編輯雷煒坡。雷煒坡又叫雷坡,人稱坡叔,他主理的《明周》曾經創下20多萬銷量、廣告量冠絕全港娛樂周刊的神話。坡叔於1959年《明報》創刊時已獲查良鏞邀請出任《明報》首位採訪主任,他以筆名「柳聞鶯」兼寫報上的「伶星專欄」,寫盡娛樂圈眾生相。坡叔1955年入行,先後在《明星日報》和《晶報》當記者。1959年查良鏞向《晶報》老總陳霞子借將,第一個「借」走的就是雷坡,可是劉備借荊州一借無回頭,坡叔在《明報》和《明周》工作至1993年退休,在《明報》最後職位,是接替查良鏞出任社長。

坡叔是香港報界採寫娛樂新聞的宗師,聽長輩說,坡叔寫的圖片說明是報行一絕,平平凡凡一張照片,到了坡叔手裡大筆一揮,別有一番風味。兩年前坡叔回港探親,我約他在北角飲茶,當面請教他坊間傳言是否屬實?坡叔謙稱傳言被誇大了,但他證實他很注意每張照片的文字描述,而一般記者和編輯都忽視這個工序,求其交差。


雷煒坡主理的李小龍逝世特輯,幾個小時便銷售一空。

坡叔1969年起任《明周》老總,處理過無數娛樂圈大新聞,由於他是這行的大哥大,娛圈大哥大姐爭相巴結他,因此獨家新聞源源不絕,很多大明星的獨家專訪都在《明周》出現,而且《明周》有很多枝健筆,這也是該周刊成功的因素。同時代的多份周刊已煙消雲散,《明周》到今天仍然撐得住,也屬傳奇,這或多或少得福於坡叔一代的餘蔭。

我問坡叔:「你入行四十年,最得意的傑作是哪一單新聞?」起初我還以為他會回答是娛樂圈甚麼秘聞,豈料坡叔毫不思索答道:「㗎仔和紅眉的七鑊新聞!」嘩!這是上世紀五十年代轟動香港的社會突發新聞,這件新聞還衍生了「鑊」這個香港術語。事緣1955年6月1日,南國舞廳舞小姐「紅眉」,被綽號「㗎仔」的吳威利一晚強姦了七次,「紅眉」後來在法庭上作供時,以「開鑊」一詞代替「性交」,因此當年便有「七鑊」這個術語。

坡叔說,「紅眉」受辱後,由於他認識舞廳領班,很快便說服「紅眉」接受訪問。坡叔首先把「紅眉」接到一處秘密地點,待整個訪問在報紙刊出後才送「紅眉」回家。獨家專訪以一問一答形式見報,全行譁然,雷坡以技術性擊倒大小報紙,經此一役,雷坡名傳新聞界,最後為查良鏞賞識收歸《明報》所有。

坡叔2016年3月接受香港樹仁大學新傳系系主任梁天偉的口述歷史訪問,談《明報》歲月,他的訪問內容連同其他27位報人的口述歷史已輯錄成《數風流人物——香港報人口述歷史》,新書剛面世,坡叔卻於這個月的11日駕鶴西去,享年83歲。這篇文章見報的今天,坡叔家人於今日下午4時在中環花園道35號梅夫人會所(The Helena May)舉行追思會,緬懷這位香港報壇奇才。


雷煒坡以筆名「柳聞鶯」寫盡娛樂圈百態

《am730》二O一八年二月廿二日)

憶故人
鄧達智

長者閱人無數,得其提攜,出人頭地者不知凡許,我只是泛泛之一,然感恩之情,沒齒難忘。夜未央,死黨書友傳來噩耗,雷煒坡(又名雷坡)先生仙遊,即醒。那些年塵封細事如泉湧,好久未與長者會面,知其退休後移民加國,開始時還在回港時約我們幾個小的飯敘(依然堅持由他付帳),往後健康欠佳,漸漸失去聯絡,偶爾聽他近親聊起,託代問好。

不是他冷漠,然而並非每個人都愛熱鬧。我出道,坡叔掌舵《明周》,聽聞幾乎閉關,沒特別人、事,不出辦公室並家門。年輕無知的我,在最早的幾次Fashion Show向坡叔發出邀請,他竟攜眷與雷太出席,在當時來說原來是天大的事,娛樂媒介舵主、當年銷路一本超越所有同類型八卦周刊總和的《明周》老總出席力撑,對一名初生之犢簡直是wind beneath my wings。也不好計算隨後以六頁大篇幅報道,有他作先鋒,其他報刊無不爭相追隨?筆者並未飄飄然,才不過離開學校幾年,何德何能有此力量得獲追捧至此地步?往後好幾年,直至入行十年,別人看我名氣高漲,內裏如履薄冰,步步為營;外在妒忌之心人皆有之,明裏暗裏萬箭穿心!回望當年各式甜酸苦辣,來到今天,仍然淒寂點滴在心頭。

筆者少年赴海外上課,中文學得未到位,英文也非完美,兩者皆一般應用水平,承蒙當年《信報》採主陳耀紅及《明周》雷煒坡先生邀約撰稿,開展了自我精神食糧之路;坡叔更讓「明窗出版社」為我出版寫作之路最初三本書︰《朋友衣服》、《時裝大氣候》及《時裝大師傳奇》(封面為今天選用的照片),感恩不盡,沒齒難忘!

《晴報》二O一八年二月甘二日)

雷坡(柳聞鶯)仙遊
左丁山

媒體前輩雷坡(雷煒坡,筆名柳聞鶯……)先生,一九三五年生,三十三歲時接管明報周刊,令明周成為明報集團最賺錢的刊物,名震本港報壇。雷先生於1990年代移民加拿大後,差不多每年冬季都回港小住避寒,與香港的老朋友聚會,農曆年過後才返回加拿大,生活輕鬆寫意。

想不到今年加拿大連番大雪,天氣奇寒,雷先生月前回港後,恰巧碰上寒流襲港,老人家偶染風寒,怎知道演變為流感,初入聖保祿醫院治理,後轉往醫療儀器更新更齊全的港怡醫院,可惜長者染上流感,比較容易引起肺炎併發症,卒於二月十一日早上與世長辭。

大編輯在明報任記者時,已視雷坡為師,知道前輩回港,老早準備好與他在新年吃一頓飯,但2月9日中午接到消息,急急趕往港怡醫院,見了一面,竟成永訣。更想不到的是,天地圖書出版了樹仁大學新聞系主任梁天偉與新聞系副教授黃仲鳴編訪的「數風流人物──香港報人口述歷史」(上下兩冊,755頁),於2月6日由梁天偉千金送了兩套到左丁山家中,其中一套托左丁山轉送大編輯,因大家事忙,2月11日晚才交到大編輯手上,他打開一看,見第682-704頁是訪問雷坡的「明報」歲月,大編輯更增傷感,後悔不及早收取此書送往醫院給師傅過目。

人生往往就是充滿如此輕微的時間誤差,令彼此遺憾不已!雷坡初出道已有文名,二十幾歲在「晶報」工作,早已給金庸看中非池中物。一九五九年五月明報創刊,就向晶報總編輯陳霞子寫信:「貴報英才濟濟,少雷煒坡一人不為少」,要求借雷煒坡一用,就此劉備借荊州一借不還,雷坡也就因緣際會,在明報打出名堂,1969年十一月接管明報周刊,轉虧為盈,卒令明周成為香港首屈一指的娛樂周刊。對明報集團的利潤貢獻很大。

梁天偉兄(新亞新聞68)利用樹仁大學新聞系的設施全力為香港戰後報壇留下一份口述歷史,對以後研究香港新聞史的學者來說,有很大的原始資料價值,有心人應該一看。本書訪問的傳媒人共28名,包括晨鳥、韋基舜、岑才生、曾敏之、香樹輝、胡仙,鄭明仁、周融、韓中旋、麥華章、雷坡、邵盧善、駱友梅等等等(按:雷煒坡先生追思會訂於2月22日下午四時正在花園道35號梅夫人會所(The Helena May)舉行),左中右報人皆備。連雷坡在內,受訪人物已有七人駕鶴西去,未及看到本書的出版,不無遺憾。

《蘋果日報》二O一八年二月廿一日)

《明周》前總編輯 雷煒坡離世

《明周》前總編輯雷煒坡(圖)周日離世,圖為他早前接受樹仁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系主任梁天偉訪問,口述本地報業史。(梁天偉提供)

資深傳媒人、《明報》創刊時首任採訪主任及《明報周刊》前總編輯雷煒坡,周日(11日)安詳離世,享年83歲。其家屬今日發出訃告,追思會定於下周四(22日)下午4時在中環花園道35號梅夫人婦女會會所舉行。

筆名「柳聞鶯」 撰娛樂新聞

1935年出生的雷煒坡,又稱雷坡,兒時於澳門讀書。他一生在報業打滾,1955年加入《明星日報》,翌年轉調《晶報》。

創娛樂周刊先河

《明報》於1959年創刊,創辦人查良鏞當時向《晶報》借用雷煒坡,出任《明報》首任採訪主任。雷煒坡在《明報》創刊初期曾以筆名「柳聞鶯」撰寫「伶星專欄」,內容主要是娛樂新聞,例如影視界明星生活及工作等。

雷煒坡1969年轉任《明報周刊》總編輯,將原本以時事為主的《明報周刊》逐漸轉型成娛樂周刊,開創娛樂周刊先河,亦不時獨家報道娛樂圈秘聞。他當時除了負責《明報周刊》,也會兼顧《明報》的娛樂版及港聞工作。1989年查良鏞退休時,雷煒坡接任《明報》集團社長,直至1993年退休。

《明報》二O一八年二月十五日)

金庸所辦明報週刊

明報週刊的開始:為了繼續提高《明報》的銷路,金庸與沈寶新效法《星島日報》,在星期天加送一張副刊。沈寶信找東南亞的《南洋商報》合作,在香港和東南亞各地一起發行。1963年,這張隨星期日《明報》贈送的副刊,取名為《東南亞週刊》,主要報導軟性時事,也連載過金庸等的武俠小說,如《連城訣》,《俠客行》等。

副刊推出,大受讀者歡迎,金庸決定將副刊變成16開的週刊,增加篇幅,並請了原香港國泰電影公司編劇,導演陳銅民做週刊主編。

副刊改革,受到讀者好評,使金庸下決心辦一本獨立的週刊。1968年11月,他將週刊由16開改為8開,增加頁碼,不再隨《明報》附送,而是獨立發售,定價每份五角。《明報週刊》不是香港第一本週刊,在她之前,已經有《星島虎報》的《星島週刊》。

一開始,不少人認為金庸的計畫一定失敗,週刊向來都是免費贈送的,突然要讀者自己出錢去買,會影響銷路。而且當時的報紙,一份也不過一角,《明周》卻要買五角,勢必無法競爭。

金庸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覺得香港當時還沒有獨立的娛樂週刊,如果在週刊內多一些彩色,多登一些適合家庭婦女閱讀口味的文章,不但大有銷路,而且前途無量。在一片反對聲中,《明報週刊》正式面世了,金庸最初請一起開創《明報》的潘粵生做主編。

1969年下半年潘粵生籌辦《明報晚報》,《明報》的採訪主任,娛樂版主編雷煒坡受命主編《明報週刊》。雷煒坡是資深的娛樂新聞記者,《明報》初創時加盟,曾以「柳鳴鶯」的筆名撰寫《伶星專欄》。

他在主編《明報》娛樂版時,以「偎紅樓主」筆名撰寫的專欄有不少熱心的讀者。為了提高銷路,增強週刊的刺激性,他不斷探索,大膽創新,並大量聘用女記者,女編輯來採編娛樂圈新聞,因為女性更懂得女性的心理。

在他手裏,逐漸將《明報週刊》變成了一本娛樂週刊,重點報導娛樂圈的消息,開創了香港娛樂週刊的先河。當時正是「六七暴動」之後,香港的秩序已經恢復,經濟開始復蘇,《明報週刊》的出現正好符合小市民的閱讀趣味,滿足他們獵奇,獵豔的心理,休閒享樂的心態,與《明報月刊》走知識份子的高雅路線不同,走的是軟綿綿的媚俗的路線。

雷煒坡到處挖掘娛樂圈的秘聞,經常刊載獨家的娛樂新聞,由於他長期從事娛樂新聞工作,與許多影視歌星有交情,不少明星願意向《明周》披露一些私生活和感情秘密。

比如《香港小姐何秀汶情書》就曾轟動一時,這是她寫給前任男朋友,影星陳百祥的,陳當時還未成名,跟朋友組織了一支樂隊在夜總會演出,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成羣,何不過其中之一。

這封情書既纏綿悱惻,有充滿幽怨之情。這時陳已在電影界出頭,《何秀汶情書》的出現恰好滿足了一部分市民對其過去的感情生活的好奇心,因此爭相購閱。

1973年7月,功夫巨星李小龍猝然去世,雷煒坡立即動用全部力量全力進行採訪和搜集資料,在最快的時間,編了一期《李小龍專輯》,一上市就被搶購一空,幾次再版,都賣到斷市。李小龍的死,使《明報週刊》攀上了一個高峰。

在雷煒坡的苦心經營下,《明周》的發行量不斷上升,到70年代,每年贏利有幾十萬,80年代暴漲到一,兩千萬。1990年的廣告收入就有7500萬元。

《明周》的成功在香港掀起了一股娛樂週刊的熱潮,不少同類週刊紛紛誕生,百花爭豔,但《明周》穩居娛樂週刊的榜首。

《明報週刊》是香港歷史最悠久,發行量最大的娛樂週刊,從1982年起,香港的「八卦週刊」滿地都是,但也沒有任何一家可以威脅到《明週》的龍頭地位。

《曾幾何時的香港Once upon a time in Hong Kong》臉書專頁二O一五年一月八日)

創刊的故事
張圭陽

《明報》為了要促銷起紙,當年是用盡了一切手法。新聞出現了轟動一時的綁架案,副刊也就馬上組織了"港澳五大綁票奇案",以吸引讀者的興趣。

草創期的《明報》處理香港新聞的手法,與許多小報沒有兩樣:都用大標題、以極為煽情的文字報道。大肆報道的新聞內容,離不開犯罪與色情新聞。凡是涉及這兩類的新聞,必定會大篇幅地報道,內文用詞也很具體,繪影繪聲,極盡誇張之能事。如一則舞女與顧客不和的爭執,可以用頭版頭條來處理,標題是「色狼寒夜闖深閨,拳打腳踢要做愛」,內文還有兩人之對答。(1960年2月11日《明報》)還有許多標題,不乏粗鄙字句,如「案中好多景轟,婦報下體猛流血,因遭撩陰腿搞鬼」。(1961年8月15日《明報》)

草創期的《明報》,除了遇上重要的港聞,都會用大篇幅去報道之外,還確定了以香港人為讀者對象,為讀者提供各類服務。金庸撰寫的武俠小說,和以他為核心所凝聚的武俠世界;柳聞鶯(本名雷煒坡)的《伶星專欄》和影劇新聞;簡氏兄弟主編的馬經。這些逐漸形成《明報》在這個階段的特色。至於社評時刊時停,並不佔什麼重要位置。社評議論的題目,往往與新聞版位的內容相去甚遠。如頭版頭條新聞「舞探激賞芳容,早熟少女去矣。曾是新聞人物突失蹤,其父憂心她已上火山」。社論則論「民族、民權、民生」這類嚴肅問題。在草創時期,每天佔據頭版左上角與報頭相對的,更多時候,不是社評,而是柳聞鶯的《伶星專欄》,社論反而不是每天都見刊的。

金庸上演「劉備借荊州」

自1961年2月15日(農曆正月初一)起,《明報》第一版左上角的顯著位置上,每天定期刊出柳聞鶯寫的《伶星專欄》,文長八百至一千五百字不等,每篇文章配以一張相關的圖片。顧名思義,專欄寫的是銀色影圈的種種秘聞,明星瑣事。轟動影圈的消息,也往往先見諸《伶星專欄》。如林黛爆冷奪得第八屆亞洲影展後冠,亦由柳聞鶯率先報道。由於題材為他報所無,海外華文報紙除了爭相轉載金庸的武俠小說之外,還轉載柳聞鶯的"伶星專欄"。

柳聞鶯是《明報》第一任採訪主任雷煒坡的筆名。《明報》創辦的時候,雷煒坡已經是《晶報》的名記者,經常有獨家新聞發表。《晶報》在當時屬於左派外圍陣營的報紙,銷量上數萬份。《明報》創辦伊始,雷煒坡已為《明報》撰寫頭版社會新聞,一千字收十元,當時稿費普遍是一千字五至六元。《明報》出版第十八天轉為大型報紙,需要一位採訪香港新聞的主任,於是希望雷煒坡離開《晶報》,全職為《明報》服務。雷煒坡為《晶報》才子陳霞子愛將,由陳霞子一手提攜出身,不敢貿貿然過檔《明報》,要求要得到《晶報》首肯,才敢到《明報》工作。有了這個先決條件,於是金庸演出了一幕「劉備借荊州」的好戲。

金庸向《晶報》老板兼社長王以達修書,要求暫時借雷煒坡一用,協助《明報》發展,待《明報》基業稍為穩固後,再行把雷煒坡歸還。金庸書函中還說:「貴報人才濟濟,少一個不為少……」當時《晶報》總編輯陳霞子與社長不和,故此同意雷煒坡暫去《明報》工作。當時雷煒坡在《晶報》月賺三百元(連其他稿費在內),《明報》出四百元一個月,聘請雷煒坡,在當時是非常轟動的。金庸、沈寶新兩人也只是月薪四百元;《晶報》一名見習記者月薪不過九十八元。當時《晶報》與《香港商報》是香港兩大報,《明報》只不過是一小型報紙,雖然出高薪,也曾令雷煒坡很猶豫。但是由於陳霞子與王以達鬧矛盾,陳霞子同意了雷煒坡過檔到《明報》,於是雷煒坡到《明報》履新,為《明報》組建港聞組採訪隊伍。一幕港式「劉備借荊州」,為《明報》引入了不可缺乏的人才,為《明報》日後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陳霞子本名銓昌,少有詩名,曾在香港《超然報》諷責廣東征「糞溺捐」,有「自古未聞糞有稅,而今只許屁無捐」警句,一時聲名大噪。陳霞子擅長"三及第"文,把文言、白話、方言渾成一體。經辦《晶報》,銷路上升至七八萬份。

(節錄自張圭陽《明報與金庸》第四章〈創刊的故事〉,轉貼自book100.com

雷煒坡寫新聞特寫時沒有署名,寫其他專欄則有。用過的筆名有:柳聞鶯、柳文鵬、倚紅樓主、倚翠齋主、徐實(雷母親姓徐)。雷煒坡的叔父為一間電影公司經理,與娛樂界很熟,所以雷煒坡借助這個關係,也認識一些娛樂圈人,故此《伶星專欄》時有獨家消息,雷煒坡以柳聞鶯筆名寫《伶星專欄》外,還以同一筆名每天寫兩段影評,都得到讀者好評。

當時《明報》資本有限,雖然能夠出高薪請來雷煒坡,卻沒有太多經費繼續去挖角,請不起大記者,只好全部請新人。當時的記者有:韓中旋(前《成報》總編輯)、金沙(即作家張君默)(馬吉按:甘莎)、王若谷(移民加拿大,為《京華日報》總編輯)、龍國雲(即名作家陳非,後為《明報》副總編輯,已逝)。

當時《明報》以發掘新聞為主,人無我有,走偏鋒,小報形式,大報取材。當時香港社會上最受歡迎的是社會新聞,尤以《晶報》、《商報》的社會新聞做得最好。《明報》在寫稿上,努力把序稿寫好,走偏鋒,注重特寫。

《明報》在港聞採訪上,常常得《晶報》支持,《明報》的記者是步行團,沒有採訪車,有時坐《晶報》的車去採訪。《大公報》的朋友也很支持《明報》,經常向《明報》提供新聞。金庸辦《明報》之前仍在《香港商報》寫《射雕英雄傳》,之後在《明報》寫《神雕俠侶》,都用一個「雕」字,目的也是爭取《香港商報》的讀者轉過來看《明報》。

為香港居民服務

為了爭取香港居民讀者──如其他中文報紙,《明報》採用了多種方法,解答讀者生活上的問題。1960年3月推出的《包教曉信箱》,答複讀者在生活上遇到的各種問題;1960年5月20日,《明報》創刊一周年,出紙兩張,其中有兩版為「香港人備忘錄」特輯,編者強調:「香港作居民,難免會頭暈,有此備忘錄,遇事不求人。」(1960年5月20日《明報》)

特輯共有三十個題目,如:

*被老板炒魷魚,有資格可以出雙糧,如要打官司可請教勞工處;
*如何領取回港證,詳細辦法逐一講,帶埋細佬哥離港,小心渠唔返得來;
*此係九九九,求急可隨手,講玩唔應該,而且無地走;
*考警察九項條件不可不知;
*……

1961年2月27日,《明報》刊出人口調查實用表格,「教你怎樣填寫人口調查表格」。3月1日還徇眾要求,再次刊登表格。

這些表格和特輯,讀者對象非常明確,是為了爭取由內地到香港定居的新移民。1961年5月,《明報》進一步強化報紙實用的價值,刊出「小學會考試卷範本」,附上答案,供學生們參考。

為了增加銷量,《明報》不定期推出「有獎填字遊戲」,這種遊戲,一直持續到1960年年中為止。第一期填字遊戲在1959年6月23日見刊。「有獎填字遊戲」的獎品,會是伊人牌高級優質恤衫一件,或是高級餅乾一罐,或是名貴絲襪一對,為了鼓勵參加者買《明報》,填字遊戲會分兩日舉行,參加者一定要填好連續兩天的表格,才能符合參賽資格。

(節錄自張圭陽《明報與金庸》第四章〈創刊的故事〉,轉貼自book10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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