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5日 星期四

許定銘:侶倫手稿珍貴且罕見

《紅茶》贈鷗外鷗

《都市曲》贈紫莉(江河)

《新綠集》贈林真

《永久之歌》贈六哥、碧姊

〈劇本《窮巷》的發現〉和〈侶倫的《欲曙天》及其本事〉發表後,有研究侶倫的專家來郵,盼我轉讓整批珍品。我婉拒,因為這麼珍貴的文物,是應該留在圖書館的閉架庫,而不是藏在私人手裡的。

侶倫畢生筆耕,創作了過千萬字,手稿理應易見。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二O一四年,我受命編天地版「香港當代作家作品選集」《侶倫卷》,此中有一體制:書前要提供他的照片、書影及手稿若干。要編《侶倫卷》,當然要通讀他的創作,經過幾個月的尋找、發掘,侶倫的創作幾乎全到手,編選亦差不多完成,但,照片與手稿卻相當棘手。其時兆輝兄已提供了好幾張侶倫的生活照,以為可以隨時交稿。不過,到細讀網上及坊間有關侶倫的書文後,才發現手上的那些生活照,竟是早已發表過的二手貨式,毫無特色。心有不甘的情形下,向中學同學鄭中堅求救。他是侶倫的外甥,心想:他們甥舅之間應多交往,說不定會有生活照留下吧。起先也是毫無音訊,幸好交稿前夕,中堅卻傳來好消息,交給我一組我估計是一九六O年代,侶倫與兩位妹妹的郊遊照,說是整理舊物時,忽地從一叠舊書中掉出來的。《侶倫卷》中的照片才能有點與眾不同!

至於手稿,可憐我遍尋不獲,最後決定以侶倫贈與友人的書中題簽替代。侶倫書扉頁的題簽,最著名的是他為温燦昌題的那些。據温燦昌〈侶倫創作年表〉中所錄,這些題箋每種均如一兩百字的短文,寫下侶倫當時的感慨,可視為簡短的手稿,可惜當時我連一種也沒有。

侶倫書扉頁的題簽,我見得最多是他送給杜漸的。我在他多倫多的地庫書房裡見到約五六種,順手借回香港去。前兩年他回港旅遊,我完璧歸趙,杜漸即把它們送到中大的香港文學資料庫去。而我手邊的幾種:《紅茶》內送給鷗外鷗的,題「敬贈鷗外鷗好朋友,永久的憶念」、《都市曲》內送給江河的題「紫莉兄正之」、《新綠集》內送給林真的題「國柱兄正之」、《永久之歌》內的「敬呈六哥碧姊留念」,都是非常簡單,是聊勝於無而已。

新近得到的《窮巷》劇本《人間何世》和《欲曙天》本事《猶是雲英未嫁身》是完完整整的手稿,其珍貴可知!

我細心檢閱《人間何世》的夾層,除了那張用「李鐵稿紙」寫的《人間何世》人物名單,其實我還發現了一片書頁般大小的札記:

告訴你一件事情:前星期我去參加了星島報十週年紀念的雞尾酒會(我收到了請柬),看到上官寄給星座的一篇題名〈侶倫和永久之歌〉的書評,根據了我以前通信中的私話寫了進去,同時把我捧得太過份,編者覺得不便,没有讓它發表。我覺得不發表是好的,把我捧得太高了,會摔下來跌死的。

侶倫手稿

侶倫戰前有寫日記的習慣,他在〈我的日記〉(見《侶倫卷》頁308~311)提過他在十三年中所寫的二十多本日記,「是在日寇開進九龍之前一天的下午,連同我的許多寫作的稿件一齊燒燬的」。

戰後侶倫不知有没有再寫日記?

一個慣寫日記的人,即使不再寫日記,在遇上一些小事件,或有小感慨的時候,總會提起筆來,寫它一兩段。上面那篇小札記,大概就是這樣記下來的。我很相信,在侶倫生活的周邊,應該還有不少這樣的短札,可惜……。

──2018年,寫於侶倫逝世三十周年的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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