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鬱
馬輝洪知道我喜歡楚戈,給我傳來辛鬱的〈傳送「快樂」訊息的「不老頑童」──略述楚戈〉,讀後上網查查此文的出處,竟意外地發現辛鬱已於二O一五年離世,唉,詩人走得何其匆匆!
記不起是為了甚麼,幾年前曾與辛鬱通過信,他給我的回信滿滿的寫了一頁箋,秀麗清晰的小楷很有氣勢,可惜這幾年香港、洛杉磯的奔波,信件不知放在哪,不然當可增加本文的風采。
辛鬱記楚戈的那篇文章,原來出自他的《我們這一伙人》(台北文訊雜誌社,二O一二)。匆匆往誠品及商務走一趟,買不到。後來請馬吉代購,他託台灣的愛書人陳文發幫忙,據說市面上已難買到,結果是拜訪辛鬱夫人,才能從她手上找到最後三本之一,想不到才出版幾年的書會找得那麼困難!
書影
封底
版權頁
誰是辛鬱的那伙人?
其實就是他經常聚會,走在一起的文友們。大部分都是詩人,知名度高的有洛夫、商禽、張默、瘂弦……等,我不知道的有尼洛、趙玉明、魯蛟、麥穗、劉菲、辛牧和張堃;最難得的是一批我喜歡的作家張拓蕪(沈甸)、沙牧、管管、大荒、楚戈、瘂弦、秦松等均收於其筆下,在我來說,此書非讀不可。
封德屏在書前的序〈交情老更親〉中說,書中這三十篇文章是二OO八年開始動筆的,每篇約三千字,是辛鬱在《文訊》專欄的約稿,其後才結集出書。書出時,辛鬱寫了篇後記〈我這個人〉,全書合共寫了台灣從五十年代起步,活躍於當地文壇幾十年的作家三十一人。封德屏說:
……想想這些二十來歲就混在一起的朋友,在近一甲子的歲月後,還能共聚一堂,他們共有的情誼及共度的苦難,創作道路上彼此扶持、競爭,甚至擁有許多不足以對外人道的小祕密……(頁4、5)這正是辛鬱《我們這一伙人》的寫作目的。
打開書,編輯手法甚得我心:每個作家的首頁,先是他的半身照,然後是橫排的生平簡介;內文每人約佔七頁,文章以外,還附兩至三幅圖片,多為作家與友人的合照,另外必備的是作家著作的書影合輯。這些圖片大多佔半頁,有時編幅不足,會縮成四分一頁,可幸圖片清晰,印刷水平又高,頗具實用價值。更難得的是每張圖片下都有詳細的說明,閱圖讀文,其樂無窮!尤其寫羊令野的〈那個「叫花的男人」〉、寫管管的〈掌聲終於響起〉、寫碧果的〈遙遙詩路的跋涉者〉和寫秦松的〈現代詩畫雙棲的前行者〉,都是少人提及而更顯珍貴的史料。
每個作家的首頁
辛鬱(宓世森1933〜2015)是浙江慈谿人,十六歲離家,在北平加入國軍。一九五O年赴台,當了二十多年軍人,受沙牧影響踏上詩壇,一九五O年代開始現代詩創作,曾受業於覃子豪,加入藍星、現代詩及創世紀等詩社,數十年來當過編輯並以爬格子生活,主要以筆名辛鬱寫詩,以古渡創作小說;還有「雜文甚至廣播劇本、電視劇本過了大半輩子。」(見「辛鬱四書」的〈寫在前頭〉)曾獲新文藝長詩金像獎、中山文藝獎新詩獎及中國文藝協會榮譽文藝獎章等獎項,是台灣著名的詩人。
相對於瘂弦、洛夫、羅門、張拓蕪、楚戈等,辛鬱在香港的知名度不高。而事實上,辛鬱很早就在香港發表作品:一九六O年代初,丁平在香港編《華僑文藝》(後改名《文藝》),他的台灣老友覃子豪全力組稿支持。其時辛鬱是覃子豪來往最密的弟子,寫稿甚勤。後來覃子豪病逝,辛鬱即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了《文藝》台灣的組稿者及代理人。
近年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的馬輝洪,以《華僑文藝》作香港及台灣文化交流的考察中心,曾訪問過辛鬱,發表了〈覃子豪、丁平與華僑文藝〉一文(可見於馬輝洪即將出版的《遺忘與記憶——丁平及其時代訪談錄》),是了解辛鬱在香港足跡最重要的史料。
一九六O年代初,我曾在《華僑文藝》的編輯部買過辛鬱的處女詩集《軍曹手記》(台北藍星詩社,1960),可惜事隔近六十年,書已在輾轉搬家中失去,恐怕如今已成為極罕的珍本了!
──2019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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