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10日 星期六

吳家瑋與李怡

吳家瑋與李怡
蔡炎培

吳家瑋與李怡,本是永字八法中的「九唔搭八」,之所以「遙想公瑾當年」,純然是「東方保羅紐曼」之故。依我看,李怡一頭白髮,說他是「珍芳達之父」,庶幾近矣。我的同學吳家瑋呢,話說五十年代初葉的培正,忽然來了很多阿拉儂,我們望班就有「細孖」何氏兄弟,榮氏家族的榮紹曾;女生可就「是誰竊去了我十七歲的心」(何其芳)小美人章以洵!他們從文,想怕與「詞學泰斗」羅忼烈流落此間最有關!

這班上海仔,小息一派吳儂軟語。聽趙元任說,你以為佢哋傾偈,其實吵嘴也說不定;這種方言的特色呀。家瑋吸引我。我們皮腰帶,這個同學仔卻是吊帶一番,常常揑上揑下,加強語勢。「獨有庾郎年最少」,風度翩翩,與小美人的「吳鹽勝雪」,不下史湘雲眼角的掹鷄!

忽然有一天,上海仔私下語我,你可以不可以介紹朱達三老師給我補習摩登幾何?原來此子想從文轉理。達三師跟何頤,我們班主任肥林(祖藻師)是「燕京三子」之一,他們在理科打下的基礎,幾十年下來,諾獎奇才迭出。達三師說好,你就旁聽啦,免費「陪太子讀書」一兩天矣。

此後,1997了,馬照跑舞照跳狗照吠,《歷史的一刻》有佢;他老人家做了科技大學首任校長。明報訪問他,自言歷史科第一。可惜梅修偉老師早登仙界,不然,「大孖」陳氏兄弟(瑋良、炳良)恐怕相差不到一個馬鼻。

歲月一何促,「老而不」際遇也不壞,陰差陽錯做了無冕王。「大惡人」有言在先,「入我門來,生死莫嗟」(記憶可能有誤)。當然當然,「有容乃大,無欲則剛。」還有還有,「叩頭?不叩!」還有還有,「愛國愛國,愛的是『國』。」唉,「中立只可以在夾縫中存在」。

歲月一何促,香港67,菠蘿遍地,少年朋友「四十不畫」的蔡浩泉,賓周入伙亦舒,席設樂宮。眼看白光《我等着你回來》,眼看戴天「這條友仔」跟「文化教父」杯上杯落,一輪嘴黃河、長江,飲!醉眼中的「菊一般的人」(胡菊人),是是是,我不能醉!我不能醉!醉鄉路穩宜頻到,宜頻到。我沒有醉。我沒有醉。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

三更了。但見「珍芳達之父」急步前來,力催「文化教父」:「時間到了時間到了。」時間到了,有人獲授大紫荊勳章,有人破紙堆中,「采得南冠子」(美髯公于右任)。歌是歌者的斷頭台,時間到了,好的和壞的都會見到自己的臉。即使你是毛大詩人又怎樣,人到底是人,一輩子吃素會吃出鳥來的呀。

遙想公瑾當年……

蘋果日報二O一三年四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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