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自殺了」
蔡炎培
打開天空說亮話,在我比較年輕的時候,給老媽子逼婚幾乎瘋了。我老是一字記之曰:拖。「媽,我還年輕,急什麼呢?」是的,這麼多年都等得了,急什麼呢?直到義家兄Smiling放船澳洲,着他打聽女神的下落。變了變了。它會變。它能變。「變幻才是永恒」嘛(黃霑語)。
交上戴天「這條友仔」,圈內趣事多着。就中以亦舒小姐最引人入勝。話說八號風球襲港,小姐約了新晉影評人前去大會堂低座喝咖啡,見面不是五枝旗杆下,而是古老的天星碼頭。時間到了,但見驚濤拍岸,水花亂舞,獨不見伊。你等,那就等下去罷。
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俺絕不信邪。一字記之曰:追。追星是這個追;追龍也是這個追。稍稍有點出入在這裏,追龍之人惟一自拯是吸毒!
好!你亦舒小姐寫《綃》麼,俺也來上一首可以典押的「分行的傢伙」。用淺紫色絲帶綑好,一古腦兒摸上太古濱海街,當面呈獻哀的美敦書。小姐愛潔,剛正洗過了頭,滿臉堆歡,酒凹更胭脂了。在此,順便跟黃子文教授來個遲來的歉意。教授主持那次浸大作家工作室講座,以「海」為主題,誠邀「老而不」①朗誦《綃》,可就無心理舊狂了。
「四十不畫」②看我神不守舍的樣子,坦然告我,杜紅①,我是你的情敵呀。哦好,我們派定你做勇士了,別讓這條美人魚走失了。
四毫子小說的日子,頓悟跟女神交往之初,鼓勵我讀聖經「約伯記」。我們迷頭迷腦寫寫寫,「四十不畫」一邊啤酒,一邊剪剪貼貼小說的封面,或給小說畫插畫。累了,手抱結他,自彈自唱one way ticket……blue blue blue……
及夜,拿着電話,躲在碌架床角跟亦舒雞啄唔斷;大大話話夜後一兩點了,「四十不畫」氣急敗壞走過來,「杜紅,不得了啦,亦舒要自殺了,我們快去。快!」話都冇咁快,哥兒倆摸黑登樓。門開處,小姐一見比我更年輕的小蔡,酒凹都會說話了,你你你,儂要罰你……罰你點燈……燈未光,一縷衣香摟着你這俏冤家。篤撑!
篤撑,篤篤撑。時候尚早,我們還趕得及去西灣河打冷。夜正年輕。微微雨。他倆一pair走在前頭。我們沿着太古船塢走。好長好長的長堤路,我托着浩泉心愛的吉他。他心愛的曲子one way ticket不覺走遠了。
(編按:①:「老而不」和杜紅指本文作者蔡炎培。②:「四十不畫」指亦舒前夫蔡浩泉。)
(蘋果日報二O一三年四月廿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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