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5日 星期五

許定銘:一個愛書家的剪貼簿

雖然我沒有剪貼的習慣,卻愛看友人的剪貼簿,尤其如今印刷技術已普遍之極,有些朋友把早年的剪貼素描成書,剪貼簿便成了孤本收藏。像陳進權,常在網上展示他七八十年代的剪貼藏品,就很引人羨慕。

其實,剪貼不在於收藏,而在於收集的價值。很多報刊上的作品,發表了不一定會出專集,隨着歲月的流逝,有些文章就會在讀者的腦海消失,未被發掘的好作品,往往因此湮滅無聞。

倪匡早年寫「衛斯理」,從未考慮會出版單行本,連稿也未留,發表後也不剪存。到後來發現衛斯理很有出版的價值時,遲啦,到哪去找原稿呢?事件揚開去後,幸好有心人出現了:詩人温乃堅原來很愛剪貼,尤其欣賞《衛斯理傳奇》,日日剪貼,一篇不漏,整盒剪貼給倪匡送了去。今天能讀到整套完整《衛斯理傳奇》的粉絲們,應該要知道那是温乃堅的功勞,是「剪貼」的實際作用。

事實上,温乃堅除了剪貼衛斯理,他也很愛剪貼新詩,多年前與他共進午餐,他曾帶給我看好幾本新詩的剪貼簿,如今人已化作青煙,他那一大叠剪貼不知花落何處?

圖一:封面前加包書紙

圖二:封面及題字

圖三:封面內頁貼木刻

圖四:封底後加包書紙

圖五:封底

圖六:封底內頁的藏書票

好友黃俊東也愛剪貼,年前贈我《詩與小詩選輯》兩册,彌足珍貴,近日較清閑,特意素描出來供同好欣賞,一來讓大家知道愛書家黃俊東對剪貼的珍愛、執着,把剪貼簿珍藏六十多年的耐力;二來除了了解俊東對新詩的熱愛,或多或少還可窺探到香港一九五O年代新詩壇的一角。我如今把它們在這兒展示,目的讓大家在閱讀以外,把某些未見專集的作品繼續流傳下去。

俊東這本《詩與小詩選輯》內頁註明是製作於一九五二年四月三日的,雖然當年他才十多歲,但製作非常認真,除了封面、封底的繪製,最感動我的,是封面包書紙內的題字(圖2),雖然不足二十字,但我們卻看到俊東挺着活動不得的半邊身子,顫巍巍的一筆一筆刻劃……,那份情意深深地感動了我……。

我素描出來的二十頁,近百首小詩中,屬於力匡的,竟然超過七十首,可見俊東非常迷力匡。其實迷力匡的又何止俊東呢,盧因的《一指禪》(香港華漢文化事業公司,一九九九)中有一篇〈記詩人鄭力匡〉(頁183)中,就記敍了他和崑南都很迷力匡。一九五二年力匡的《燕語》出版了,盧因買了三本,一本自存,兩本送女朋友,還約了崑南一同去出版社找力匡簽名,見到一條長長的等簽名的人龍……。可惜「吾生也晚」,未見過力匡的「威水」,但好友如是說,可以想像當年新詩流行「力匡體」,一點也不誇張!力匡的詩集只有《燕語》和《高原的牧鈴》,不知剪貼簿這七十首中會不會有未入集的漏網之魚?

圖七
 
圖八
 
圖九
 
圖十
 
圖十一
 
圖十二
 
圖十三
 
圖十四
 
圖十五
 
圖十六
 
圖十七
 
圖十八
 
圖十九
 
圖二十
 
圖二十一
 
圖二十二
 
圖二十三
 
圖二十四
 
圖二十五
 
圖二十六
 
除了力匡,收得比較多的是徐訏和夏侯無忌。徐訏是大名家,不必多費唇舌;夏侯無忌是齊桓寫詩時的筆名,曾以此筆名出過詩集《夜曲》。此外有一位班比,收在輯內的詩作有〈止水〉和〈邂逅〉,俊東還在題目側打了符號,意是寫得不錯?詩人崑南早期在《詩朶》中,曾用筆名「班鹿」〈免徐速的「詩籍」〉,如果我沒有猜錯,「班比」很可能是崑南早期的筆名之一。

──2019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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