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4日 星期日

許定銘:我常被誤以為是老前輩

我十三歲開始長白髮,當年戴粗黑膠邊眼鏡,所有認識我的長輩都說我「年少老成」,其實換句話說即是:衰老得快!

踏足社會以後,不想接受別人異樣的目光,把白髮染黑,目的在不想人家以為我很老,沒有工作能力,不想被炒,揾餐安樂茶飯而已。如是者忽爾數十載,近退休之年忽地我行我素,不再染髮,以真臉目示人,不見一段日子的朋友總會關心地問:「點解突然老了咁多?」我則笑而不答,讓他們去瞎猜好了。

不過,我之以真臉目示人以後,的確鬧出不少笑話。

去年十一月,沈西城在《蘋果日報》寫了篇〈許定銘八業集一身〉,說:

認識定銘久矣,去年酒樓相逢,滿頭銀髮,益添書氣,以為是老翁,實則年齡與我相若……

西城就是與滿頭黑髮的定銘相熟,而不知白髮蒼蒼的老許。沈西城說他之所以改名「西城」,是當年看了《夢斷城西》有感而來。想當年,《夢斷城西》播映之期剛好在會考前後,我是考試前一天去看的,印象深刻。事實上西城與我是同代人,同是一九六O年代文社潮的分子,卻未認識。記得初識西城,大約是一九七O年代中期,在波文書店老闆黃炳炎的婚宴上,當晚我們同坐一席,西城飲到醉醺醺,坐也坐不穩,印象深刻。

一九八O年代後期,我加入香港作家協會,西城是活躍分子,每聚會常似穿花蝴蝶游走全場,老許則枯坐一角獨看風雲,往來不多,自是必然。匆匆數十載,浪子與風塵老翁雖是年紀相若,卻是難得一聚。

公元二千年,我自多倫多返港,寫了篇〈情書專家章衣萍和他的作品〉投到《純文學》去,王敬羲收到立即發稿,還約我到尖沙咀某酒店午餐。當年我還染黑髮,王敬羲一見,即說:「想不到你那麼年輕!」(其實當年也五張幾,不算後生,但比起年近七十的王敬羲,當然年輕很多)原來他認為年輕人是寫不出像〈情書專家章衣萍和他的作品〉那樣有關老作家的文章的,況且他以前讀過我的〈懷念司馬長風先生〉(見1997年《星島日報》),以為我是與司馬同輩的老人家,很想透過我訪問一些司馬有關的軼事。因司馬長風是王敬羲的堂妹夫,而當年他正在搜集有關司馬的資料寫作,見我比他自己還少十幾歲,沒甚麼資料可提供,十分失望!

同年我寫了篇〈漫談望雲與《黑俠》〉,寄給《鑪峰文藝》,發表後主編譚秀牧(藝莎)約我飲茶,並給我帶來他的《譚秀牧散文小說選集》(香港天地圖書,1990),他在扉頁中題了「前輩許定銘先生正,譚秀牧呈」,實在使我啼笑皆非,譚秀牧(1933~)一九五O年代開始寫作,年歲也長我十多歲,真真正正是我的「前輩」,他反稱我前輩,實在尷尬!

譚 秀牧稱我為「前輩」

二OO四年我上北京拜候老書話家姜德明(1929~),寫了篇〈愛書人的暢談〉,九月二十日在《舊書信息報》發表時,文正中附了一幀插圖,編輯在揷圖文字中寫道「圖為姜德明(右)與許定銘在親切交談」,照片是姜老和我在客廳暢談時拍的,可惜的是那位編輯既不認識誰是姜德明,更不知道許定銘是誰,把兩個人互調了。究竟這是「手民之誤」還是我的外貌比長我十八年的姜德明還要老呢?也或許是我的文章老氣橫秋,令人家有這樣的誤會?


圖內文字和人物互換了

《舊書信息報》用的是這張照,姜老染了髮?我沒染,加上背光,容易搞錯?

──201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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