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往希臘度假,陽光照着海岸的白屋。
《明日》
父親早逝,建立起你獨立的性格。那年十四歲,火紅的鳳凰木盛放的六月,熱烘烘的風撲面,叫人鼻尖也冒汗。
那天走在回家的路上,電話鈴響起,惡耗傳來,父親在國內交通意外身亡!你哭成了個淚人。
「生有時,死有日。」公公輕撫着你的頭說:「勇敢地活下去,這才是你對爸爸最好的報答。」
你沒有說甚麼,咬着下唇,含着淚,不讓它掉下來,用果敢的眼神告訴公公,你愛父親,知道怎樣做個好女兒。
在殯儀館的靈堂前,默默守在媽的身邊,給到來拜祭的親戚朋友一一回禮;沒事做的時候,就幫忙摺金銀衣紙,雖然知道燒那些東西不管用,爸不會收到,那個紅紅綠綠的紙扎世界根本不存在,但仍是一張張用心地去摺。
媽把你撫養成人,沒有太大的壓力。父親留下了筆積蓄足夠生活;可是有些東西失去,不是金錢可以彌補。
「媽,你還有我。」每次見到媽躲在一邊流淚,你便安慰她。慢慢媽媽不再哭了,只有你知道,她這輩子都放不下爸。
中大畢業後,加入了間美資化工廠做前綫營銷,對你來說沒有難度,外向的性格,使你在工作上一帆風順。
產品質量高,價錢合理,五年來公司派你跑遍大半個地球。中國大陸、泰國、越南,沙地亞拉伯、伊朗、伊拉克,甚至南斯拉夫⋯⋯
像你這代的學生都經歷過科網爆破、911事件、沙士疫潮、金融危機,多困難的日子,不也一一克服?
挑戰自己,從來都是寂寞的!
你深深明白,要克服的不是甚麼大千世界,而是面前的自己!要不留在母親的身邊,要不就把自己豁出去。
「我是一棵樹,不在那個晨昏,不屬於甚麼季節,只為等一隻飛倦了的鳥,在我那裏結個巢。」他是個有着湖水藍瞳的混血兒。
第一次遇上他是在巴黎的小酒吧,他興起來打開身邊的大提琴輕奏,不一會嘈吵的狹小空間立刻靜下來,大家都屏息傾聽,不知不覺跌進了大提琴低沈的音箱。那是一面平滑的湖,深邃而明亮⋯⋯
你深深地垂下頭,幽幽望出去,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睫:「別問風為何流浪。」
他說你的良善感動了他,那年夏天往希臘度假,陽光照着海岸的白屋,走得累了,隨意停在小路的咖啡店,想不到又再遇上那個年輕的大提琴手。
「相信緣份麽?」他垂在額前一綹細髪,沒入了黃昏的晚風:「若夜裏看見流星飛過,許個願吧!」
暖暖的柔弱,發自他幽幽的眼睛;好想問他,為甚麼時間會流動得如斯緩慢?
這個希臘與日本混血兒,有着高挑的身材,一臉無言蒼白;那種非典型的含蓄,很適合拉大提琴,除了它低沈的音色,誰會說出獨白時的寂寞?
青春貌美,高學歷再加上善解人意,你具備了所有吸引男人的條件。如何刻意收斂,都掩飾不了光芒。
「你不累麼?」不止一個男人,曾這樣對你說。每次聽見,都是不置可否地莞爾一笑:
「我買下一片海洋,更捨不得藍天!」
倔強的性格,叫你逆流而上。你相信偶然,不相信緣份。只問耕耘,不問收穫!誰說過的話?正如魚屬於海洋,鳥兒屬於天空。
你卻是屬於明日。
一直以來,只知道往外飛。從没回頭。今天飛出去,就是要比別人飛得更高和更遠,因為飛出去不為甚麼,只為了他日的凱旋!
2018年1月27日
《卡農》
卡農是一種譜曲的技法,其最大的特色是一個聲部出現,跟着另一聲部接着模仿它,而重覆同一聲部時又加入變化,做成此起彼落的節奏,從規律中尋找突破。 衝擊而有約制,音樂如斯,生命也不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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