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10日 星期一

許定銘悼戴天

戴天喪禮

詩人戴天多倫多喪禮,已定於5月19日星期三上午九點正開始,全程網上直播,加港台三地朋友都可收看,但要注意時差。因疫情關係,現場僅限 10位親友岀席。戴天生前交遊廣闊,設此局限,事非得已,還望諸君體諒。

劉天賜臉書2021年5月14日)


詩人醉倒了

承陸離、金炳興、陳可鵬諸友傳訊告知:詩人戴天醉倒了!黯然!(按:戴天2021年5月8日於加拿大多倫多辭世)

我與詩人認識多年,但相聚不多,主要是他每日無煙酒、鵝肝不歡,而我則已戒煙酒三十年,三高也止了我的美食不少,硬忍。一九九五至二千那幾年,戴天與我均旅居多倫多,不過,他在香港的時間多,我僅拜訪過他一次,是金炳興帶杜漸和我同去的。

那次造訪,是日間,没開酒,戴天依然咬煙斗,抽煙絲,招呼我們的,則是鵝肝和美好的配食品。難得的是除了他本人外,戴天夫人及外母也來與我們清談。幾個男人都是愛書人,話題自然離不開書,後來還到地庫看戴天的藏書,可惜他在多倫多的時間少,藏書没有擺放好,多年來都是重重的青山亂疊,裡面有多少寶貝,没人知道。

內人不是文化圈人,每遇這種作家暢談的場合,伊總是默然不語,陷入自我的天地去。想不到我們看書回來卻見她與老夫人相談甚歡,我留心一聽,原來她們雖隔了一代人,卻同是被稱為「法國育嬰堂」的銅鑼灣聖保祿女書院的校友,兩人初見,話題卻甚多:校內的醫院啦,教堂啦,宿舍啦,校園啦,修女啦……,没完沒了的。後來老夫人話題一轉,談到她戰時走難的舊事,說是甚麼也沒帶,只帶了好幾張「五元」大鈔即可,拿一張出來,可以買下一間雜貨鋪……對於我倆戰後出生的「後生」來說,聞所未聞,新鮮有趣。

那次以後不久,我收拾細軟從默西沙迦回流香港,全力陷入香港文學及中國三十年代文學的世界:淘書、尋寶、閱讀、寫作、出版……就是那二十年生活的全部,都沒見過戴天,後來聽說老夫人走了,戴天夫人走了,戴天住老人院、染疾,都是朋友們告訴我的。對於在滾滾紅塵中已飄浮了七十多年的老人來說,生老病死不過是老生常談,没有極度的哀痛,徒增黯然神傷,無可奈何。

金炳興說得好:人生是一條列車,乘客將往不同的站頭,有些下車早,有些落車遲,如此而已!

──2021年5月

許定銘臉書2021年5月10日)

戴天的紀事

一九八、九年代,戴天在《信報》副刊上有個連載多年的專欄,叫《鑿空談》,《乘游錄》、《一周紀事》……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改過名?我比較少看《信報》,沒有追讀;不過,有不少朋友卻有「星期天看戴天」之語,可見這個以個人交友錄和平常生活為主題的日記式專欄當時是相當受歡迎的。

我不知道這個專欄寫了多少年,只知道專欄的文章後來出過四本書:《矮人看戲》、《人鳥哲學》、《群鬼跳牆》和《囉哩哩囉》(台灣遠景出版社,二一),大三十二開本,加起來超過一千頁,叠在枱上頗有氣勢。這套六十萬字的巨著,單是分題已近五百,最初以為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讀完,豈料翻開讀讀,趣味盎然,醉在書頁裡不過幾天,悠然而醒。

戴天這些紀事每篇千餘字,多以一星期內與朋友見面、茶叙、灌酒為主。白先勇、陳映真、金炳興、黃子程、黃維樑、李國柱、周良沛……,本地及海內外的作家、文化人,都是他筆下的人物。他們所談、所記,都是飲食、閱讀、文化趨向……之類。一般讀者如果對書中人物一無所知,絕對不會有興趣讀。但,他所提的人,大都是我尊敬的作家或朋友,他們在聚會中談了些甚麼?有甚麼寫作及出版大計?……都能抓著同路人的好奇心追讀,就像影迷追讀娛樂版的心態一樣興奮。

──2012年8月31日

許定銘臉書2021年5月10日)

《香港小事》之與詩人同席

赴宴,與詩人同席。

詩人性隨和,與同席人談笑風生。詩人能煙能酒,茅台一杯一杯的往喉裡灌。他有先見之明,甫坐下,即告午言:「一會我飲醉,你記得提我取回携來的東西。」

詩人抽煙斗,揭開煙盒,香氣四溢。「嘩,好香!」午言道。

詩人陶醉於煙酒中,道:「香則香矣!不過價甚昂。奢侈品!奢侈品!不是這麼高興的場合,我不抽那麼多。」

原來這小小一盒煙絲,半隻手掌般大,也真够昂貴,是百元一盒。詩人道:「以前沒那麼貴,我一個月抽八盒,如今貴了,雖仍抽得起,但自覺太奢侈,減為每月五盒……」詩人日日賦詩為文,全為了煙絲和茅台。結果詩人盡一瓶茅台,未醉。語多而已。

詩人者,戴天是也。

(10~8~1987)

許定銘臉書2021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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