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日 星期日

海辛

從《海辛作品年表》談開去
許定銘

林蔭約我寫一篇有關海辛(1930-2011)底書的文章,不敢怠慢,立即從書架翻出海辛的書來,原來我只有《青春》、《紅棉花開》、《沙灘上的少女》、《我要活下去》和《海辛卷》五本。如果是其他作家,有了他五本書,可以大做文章了;海辛可不同,他算得上是多產作家,直到如今的五十多年創作生涯裡,海辛的著作接近五十種,五本不過是十分之一,算得是甚麽!

《海辛卷》(香港:三聯,1988)雖然已出了十多年,很多資料經已落後,但仍不失是了解海辛的入門書。我最關心的,是附於書後的《海辛作品年表》,此年表第一行是:

一九五九年 《青春戀曲》(中篇小說,香港藝美圖書公司)

最後一行是:

一九八七年 《香港無名巷》(中短篇小說集,北京友誼出版公司)

中間按年列出海辛的作品共28種(含上列二種),今天已是18年後,後面起碼可再列二十種?

這個表雖然列得非常清楚,但卻沒有告訴我們這28冊書,是否都用「海辛」這個署名?職業作家或半職業作家,很多時都會使用多個筆名,海辛就說他曾用過范劍、君平、荷葉、呂平和辛雨。上面的那些書,會不會另有署名呢?我有這樣的疑惑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我發現盧瑋鑾捐贈給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香港文學特藏」的《香港文學書目》中,有一本范劍的《河畔》(香港:大光出版社,1970),並未列入《海辛作品年表》之內。其實海辛早年常用「范劍」發表作品,在我的閱讀生涯中,也是先有「范劍」,後識「海辛」的。依稀記得43年前我初涉文壇,就在《學生時代》那本雜誌上讀到范劍的短篇小說,如果沒記錯,那篇小說叫〈圈套〉,插圖有一個半躺的青年,拋出像美國西部牛仔索牛用的繩圈,內容是說壞分子騙學生的小故事,印象深刻。

作家的作品不多,要列個創作年表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若你已出版了二三十種書,而手邊又不齊全時,往往就會掛一漏萬,甚至出錯。《海辛作品年表》中就有以下兩行是有問題的:

一九七四年 《沙灘上的少女》(短篇小說集,香港中流出版社)

一九七五年 《我要活下去》(短篇小說集,香港中流出版社)

其實這兩本書都出版於一九七一年。可見海辛編年表時,手邊沒有這兩本書,人的記憶真不可靠,年紀大了更甚,我如今也經常錯記,何況年紀比我大一截的海辛!此事件亦反映出海辛作品之多,和這兩冊書的珍貴。


《沙灘上的少女》1971年3月,香港中流出版社初版,32開220頁,內收〈雞蛋〉、〈沙灘上的少女〉、〈當票〉、〈照片背後〉、〈一顆女兒心〉和〈工地的畫家〉等六個短篇。

《我要活下去》1971年4月,香港中流出版社初版,32開236頁,內收〈追蹤〉、〈故友〉、〈我要活下去〉、〈女校長〉、〈還債的織補女郎〉、〈婚後〉和〈嫁粧〉七個短篇。

連續兩個月都有書出,1971是海辛的豐收年。

作家編年表時,無心之失的漏列書目,是平常事,如某著名學者作家在其自傳後附錄的〈著作簡目〉內,就漏列了處女作《空門》;同樣的,海辛也在《海辛作品年表》中漏了處女作《青春》,該書於1953年2月,由聯發書店初版(署名鄭辛雄,不作海辛),較《海辛作品年表》中,排列首位的《青春戀曲》,足足早了六年。

不過,也有些作家在創作年表中,不列早期作品的,大概嫌那些習作水平不高,怕影響自己的成就,這點我不敢苟同!我認為大部分作家都不是天才,今日的成功往往是由昔日的失敗與經驗所鞏固的,你走的路越迂迴曲折、越艱難困苦,更能顯出你的耐力和堅強的意志,更受人尊敬!

21世紀的研究者已不單只研究作家成功的作品,而是全接觸型的徹底檢閱。比如研究女作家蕭紅,有些研究者不單讀完且分析、評論了她的全部作品,甚至遠赴哈爾濱,到蕭紅家鄉,把她三代前的祖先名單都尋訪出來,那真是有點誇張;然而,若他們挖出來的,是蕭紅讀書時的作文或日記,那就顯得研究的更全面,而絕非誇張了。作家隱瞞早期作品一點好處也沒有,徒增研究者的困難、苦惱而已!

如今海辛著作等身,聲譽日隆,研究者不單本港及國內的學人,世界各國知音亦眾,盼有人能重列一個絕無遺漏的創作書目,則讀書人、研究者均幸。

海辛有豐富的人生經歷,有雙能洞悉社會百態的銳目,有枝能戮破社會黑暗面的鋒筆,這個獨行的社會觀察家,必能為我們剖開社會的各階層,讓我們看得更深、更遠!

──2005年4月

海辛的處女作《青春》
許定銘

袁良駿的《香港小說史》第一卷(深圳海天,一九九九)介紹海辛時,這樣說:

海辛最早的小說是一九五四年十月二十七日開始發表於《文匯報》的《前途》,隨後又在《大公報》發表《母親淚》等。一九六O年八月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遠方的客人》問世。(頁二二二)

海辛自己編的《海辛卷》(香港三聯,一九八八)內有個〈海辛作品年表〉,首兩行是:

一九五九年《青春戀曲》(中篇小說,香港藝美圖書公司)

一九六O年《遠方的客人》(短篇小說集,香港新月出版社)

兩處均沒有提及如今大家所見的這本《青春》。《青春》由聯發書店初版於一九五三年二月,是海辛的第一本書,署名鄭辛雄,初版僅印一千冊,極其罕見。而「聯發」,除了這本《青春》外,同期還印過秦西寧(舒巷城)的《山上山下》(一九五三年二月)。

《青春》是本三十二開,僅六十六頁的小書,內含〈好夫妻〉、〈這不是她的恥辱〉、〈搬家的喜劇〉、〈青春〉、〈團結〉、〈新房客〉、〈她站起來了〉、〈十五歲的學徒〉、〈孩子們的笑聲〉、〈給工友送飯的老師〉、〈金指環〉和〈優秀的人〉等十二篇,寫的大都是工人和資本家間矛盾的小故事。鄭辛雄在〈前言〉中說:

三年來,在工作之餘,我嘗試着、學習着拿起筆桿來,把一些發生在我生活周圍的事蹟、人物、故事,用文字斷斷續續地記錄下來。這些東西曾經實在地奔闖進我的生活圈子來,以不同的內容,不同的形態感動過我,直接燃燒着我,教我不能不把畏懼自己思想、文化低落的自卑感丟掉,勇敢地拿起筆來去表現它們。形式呢?我沒有計較過,不知是散文或是短篇小說?自己就常常這樣說:就把這些作為生活的記錄好了!(頁一)

從這段話,我們感受到年輕的海辛底創作動力,完全來自「生活」,他的寫作,為要把生活圈子內的事向社會展示,為低下層生活的人向社會提出控訴及爭取。我讀了整本書,這十二篇東西確實介乎散文與小說之間,海辛說是「生活記錄」,其實說是「故事」會更為恰當。管他是甚麼,反正把心裡要說的話說了就是!

袁良駿沒提《青春》,估計是他未見過。

海辛不把它編進〈海辛作品年表〉中,是嫌它太稚嫩,「習作」不等於「作品」?拋棄了處女作,海辛該會有點「戚戚然」吧!

──寫於二OO四年七月

九月刊於《作家月刊》

海辛的點點滴滴
許定銘

我和海辛相識於一九七O年代中期,當時我在灣仔開二樓書店「創作書社」,海辛常來看書。我們相互慕名卻不熟悉,只間中談幾句書事、人事。直到二OOO年,我從加拿大回流,黃仲鳴籌組「香港作家協會」班底,林蔭、海辛和我都是副主席,大家才來往得比較多。不久後林蔭和海辛介紹我加入「鑪峰雅集」,一群書呆子個個星期日在酒樓「擺龍門陣」,天南地北的閑扯,便成了無事不可談的老友。

「鑪峰雅集」是香港歷史最悠久的文學團體,成立至今已超過半世紀了。一九五O年代,一群經常在報刊寫稿,互有往來的文藝青年常聯絡見面,談文說藝以增進友誼。日子久了,終於在一九五九年發展成為「鑪峰雅集」這個小小的文學團體,逢星期日午間,相約在茶樓品茗,擺龍門陣歡聚數小時;每年年初還擺春茗聯歡,廣邀全港文化人及親友參加。他們從西環吃到上環,從上環吃到灣仔、北角,忽爾半世紀,難得的是,幾個已達古稀,當日的「文藝青年」,今天的「文藝老年」,不畏風雨,仍每週在北角新都會茶聚,每年春會,實在難得。海辛是最早的幾名創辦者之一,五十年來從不缺席,人緣甚好,年輕的一輩均稱他為「海辛叔」。

海辛(1930~2011),原名鄭辛雄,常用的筆名還有范劍。一九四O年代從魚米之鄉的中山流浪到香港,原本只想作短暫的居留,賺得路費便飛去拉丁美洲的智利,尋找在那兒採礦的父親。無奈生活迫人,謀生並不容易。海辛早年工作甚不穩定,曾任酒店侍者、理髮店學徒、電影宣傳等職業;也做過麵包西餅,在工廠、田園辛勤地工作,非常艱苦。然而,坎坷的生活磨滅不了這位自少便熱愛文學,並曾在南方學院攻讀文藝的青年底意志。生活的磨練,反而擴闊了他的視野,對社會低下層的生活,有深切的認識和瞭解,於是一些與生活經驗有關的故事,便成了良好的寫作題材,小說一本接着一本出版。海辛有今日的成就,可說是和他的經歷有莫大關係的。

海辛在香港寫作六十年,以小說創作為主,間中也寫些童話和少年小說,作品超過六十部,至今還沒有一份完整的創作書目,據說有很多書連他自己也不存。一般的創作年表,均以中篇小說《青春戀曲》(香港藝美圖書公司,一九五九)作為他的處女作,其實,他最早的書應該是甚少人知道的短篇小說集《青春》。《青春》由香港聯發書店初版於一九五三年二月,署名鄭辛雄,初版僅印一千冊,極其罕見。而「聯發」,除了《青春》外,同期還印過秦西寧(舒巷城)的《山上山下》(一九五三年二月)。

《青春》是本三十二開,僅六十六頁的小書,內含〈好夫妻〉、〈這不是她的恥辱〉、〈搬家的喜劇〉、〈青春〉、〈團結〉、〈新房客〉、〈她站起來了〉、〈十五歲的學徒〉、〈孩子們的笑聲〉、〈給工友送飯的老師〉、〈金指環〉和〈優秀的人〉等十二篇,寫的大都是工人和資本家矛盾的小故事。鄭辛雄在〈前言〉中說:

三年來,在工作之餘,我嘗試着、學習着拿起筆桿來,把一些發生在我生活周圍的事蹟、人物、故事,用文字斷斷續續地記錄下來。這些東西曾經實在地奔闖進我的生活圈子來,以不同的內容,不同的形態感動過我,直接燃燒着我,教我不能不把畏懼自己思想、文化低落的自卑感丟掉,勇敢地拿起筆來去表現它們。形式呢?我沒有計較過,不知是散文或是短篇小說?自己就常常這樣說:就把這些作為生活的記錄好了!(頁一)

從這段話,我們感受到年輕的海辛底創作動力,完全來自「生活」,他的寫作,為要把生活圈子內的事向社會展示,為低下層生活的人向社會提出控訴及爭取。我讀了整本書,這十二篇東西確實介乎散文與小說之間,海辛說是「生活記錄」,其實說是「故事」會更為恰當。管他是甚麼,反正把心裡要說的話說了就是!

海辛不把《青春》編進〈海辛作品年表〉中,是嫌它太稚嫩,是「習作」,不等於「作品」。其實,作家們在成名以後,不把處女作編進作品年表中是常見的事,像劉紹銘故意忘了《空門》(台北大學圖書供應社,一九五七);施蟄存也忘掉署名施青萍的短篇小說集《江干集》(上海文明書局,一九二三) 、《娟子姑娘》(上海亞細亞書局,一九二八) 和《追》(上海水沫書店,一九二九) ,而把《上元鐙》(上海新中國出版社,一九三二)作為正式的起點,都是這種心態。

海辛的《青春》的確稚嫩,和他晚年的長篇《塘西三代名花》、《花族留痕》和《廟街兩妙族》比,實在有很大的差距。這三本長篇,都是經過長期的資料搜集,經過多月的街頭蹓躂、觀察、訪問才動筆的,是海辛長篇的代表作。海辛熱愛香港,他的小說大部分以本地低下層市民作題材,尤其上面提到的三本以地區作骨幹,以歡場作枝葉的力作,更突出了他的本土情懷。此所以他經常勉勵我:「許定銘,本地舊書店及翻印書的事,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這個長篇一定要寫,很有歷史價值。」每次聽到,我都承諾了一定寫。然而,當你對某事件愈熟悉,愈不知從何下手。如今海辛走了,我的小說還未動手,真慚愧!

每次茶聚後,海辛總是走得很急,問他去哪?說是要回家做運動。原來海辛熱衷氣功,每天午後,他都會在床上打坐,練氣功三小時,此所以近八十歲人,病痛甚少,身體仍非常好,出入不用家人陪同,健步如飛,比我們這些低一輩的走得更快。

我對氣功一無所知,問:「是否打坐時會離地盈尺,任意飛行?」海辛笑道:「不至於吧!不過,我練功期間,確實感到有一股氣由丹田升起,可隨意移動。我便驅使它運行全身多次。打坐後神清氣爽,全身舒,卻是事實!」

嘩,打通經脈!厲害!氣功果有此妙?還是心理作用呢?不過,從未聽過海辛患病,也是事實。

近年海辛的生活很有規律:每日晚上九時上床,當大家好夢正酣的四點幾即起床,在華富邨海邊一帶散步,然後飲早茶,回家打坐……。雖是生活水平如鏡,從不起風浪,卻也有兩件事使他激動得顫抖的:

二OO七年七月,《讀書好》第三期發表了梁文道訪問王貽興的文章〈當梁文道遇上王貽興〉。王貽興說了一段事件:

我女朋友的爸爸是修理電視機的,幾年前的一天,他送我一本書,說剛去過一個阿伯的家修理電視機。那個阿伯原來也有寫作的,家裡很多書,但卻說寫作沒用,懂很多知識也沒用,連修理電視機的錢都沒有,只能送一本自己賣不出去的書給我女朋友的爸爸。我拿來一看,呆了,那個阿伯竟然是海辛。

王貽興說這番話,原意是說一個人苦修十數年,滿懷學問及大志,想幹一番事業,可是時運不濟,很可能一事無成,為此頗覺失意、迷惘。他的話無意貶海辛生活之不濟,然而,當「鑪峰」茶聚時,海辛聽到友儕提起這件事,激動得臉紅耳赤:「書是送給他看的。我怎會連修理電視機的錢也付不起?養大幾個孩子,供書教學幾十年,個個都大學畢業,雖不曾發達,卻也生活無憂,一日三餐絕無問題。知足常樂,說這番話的人真混賬!」

唉,「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可幸海辛很快就平和下來,不曾激到「爆血管」!
去年海辛去治牙,一次過叫醫生拔了三顆牙,痛了好一段時日,既痛且不能進食,消瘦了很多。我們都有過拔牙的經驗,拔掉一顆已非常痛苦,何況拔掉三顆?我不知道牙醫的看法,拔三顆牙是不是稀鬆平常的事,我只站在一般人的角度看,要一個八十歲的老人承受這樣的痛苦,這牙醫有無問題?後來假牙配好了,不知是太鬆還是太緊,吃東西仍十分不便,他索性不用假牙了,只用上下牙牀咀嚼,自然食得不妥當,精神便日趨下坡。

有人說海辛最後的幾個月「老人癡呆」,常會幹出傻事,像「飲茶時把洗杯的水倒進粥裡混和了進食」。其實不然,此事坐在鄰座的我看得清楚:他是剛坐下,先用滾水洗了碗筷,還未來得及離座傾倒,粥便到了,他不在意的便把粥舀進自己的碗裡。我立即告訴他,海辛遲疑了一瞬,沒作聲,照吃如儀。這怎會是「老人癡呆」?只是不好意思浪費,順其自然而已。

其實自拔牙後,我已發現他經常「心不在焉」,大家歡聚暢談時,他總是心事重重,對甚麼事也漠不關心。我覺得這是「心死」,對人生的一切都自我放棄的表現。我很相信:一個人有這樣的轉變,一定是有說不出的哀痛,又不想向人傾訴,只好把傷痛埋在心底。此後,海辛漸漸淡出「鑪峰雅集」,最後是連我們的電話也不聽了。

今年農曆新年我到洛杉磯和兒孫們一起過年,回來聽說林蔭走了。搖電話告訴海辛,聽到他在話筒的遠方對聽電話的太太說:「告訴他我睡了。想不到林蔭走得比我還快!」

參加完林蔭葬禮後的一星期左右,有人再搖電話過去,他的家人說海辛走了,連白事都辦完了。我真不敢相信,一個生活有規律,無病無痛,天天練氣功的老人說走就走,人生之無常竟至此!我時常都懷疑這不是事實,總希望某次「鑪峰雅集」時,海辛會闊步快速走來,笑嘻嘻的跟我們打招呼……。

──2011年5月

6月刊於《香港文學》

海辛走向遠方
許定銘

 

一向健步如飛,身體康健且精通氣功的海辛(一九三O至二O一一),今年三月猝然捨棄一切,走向遠方,作為好友的我們均感愕然。世事往往出人意表,誰可預料!

海辛是在本港成長的小說家,一九四O年代末開始寫作,首部結集的作品是《青春》(香港聯發書店,一九五三),最後的一本是《缸瓦陶瓷魔幻緣》(香港文匯出版社,二OO五),半世紀以來,出書近六十種,有些還被譯成法文,是重要的本土作家。

《遠方的客人》(香港新月出版社,一九六O)是他早期作品中較受注意的一本,大三十二開本,一二八頁,收〈加拿大來信〉、〈母親淚〉、〈荷葉飯〉、〈偷水賊〉、〈不肯改行的人〉、〈月餅〉、〈媽媽變了〉……等十四個短篇,寫的都是貧民百姓生活中的小故事。海辛在〈自序〉中說他這些小說能「呼喚讀者熱愛生活,熱愛真理,做一個無愧的人」,相當正面的目標,是海辛創作的原動力。

作為壓軸的《遠方的客人》寫一對夫婦因意氣用事而離婚,若干年後當生活穩定下來後,發覺還互相愛慕着對方,終於在陰差陽錯中復合的喜劇,是海辛比較喜愛的一篇。此書在一九六四年再版,一藍一黃兩種封面設計本來都不錯,但我突然想到:海辛的手迹已成絕響,就讓大家看看他的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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