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4日 星期日

許定銘:輕裝上路,辛鬱最後的詩集

《輕裝詩集》書影

《輕裝詩集》紙質柔軟,以捲筒狀藏於盒子內,使人聯想到辛鬱被投身盒內的最後狀態,使讀者戚戚然的具深層意義。

《輕裝詩集》版權頁

託台灣愛書家陳文發幫忙找到辛鬱的《我們這一伙人》,書到手時居然還有一冊辛鬱的《輕裝詩集》(新北市斑馬線文庫,2018),真是喜出望外!

《輕裝詩集》是辛鬱的最後傑作,去世前自己編好,在逝世三周年時,由好友封德屏及楊宗翰整理出版的。

封德屏在《輕裝詩集》的〈編後記〉中說,他時刻都記掛著辛鬱在逝世前交給他的一個黑色的提袋:

袋子不重,裡面是詩人辛鬱從二O一四年一月一日,到二O一五年四月二十九日逝世前一天,每天的日記,一年又四個月二十八天,共用了五本筆記本;以及辛鬱二O一四年一月一日到六月十八日,將近半年,一天一首的「輕裝詩」,計一六八首;還有一本傳記,則是辛鬱二O一四年六月發病後開始寫的〈關於我──聊作小傳〉,兩萬字左右。(頁215)

我不厭其煩的抄錄了這段文字,是因為它記述了辛鬱三件重要的遺物:一篇二萬字的小傳,一六八首未發表未結集的「輕裝詩」和一年又四個月二十八天,共用了五本筆記本寫的日記。

「輕裝詩」如今已出版了,但小傳和日記則仍在封德屏手上,等候處理。

《輕裝詩集》厚二百餘頁,「橫式直排」本,是最適宜出版詩集的處理手法,可見編者是箇中老手。內文除了一六八首「輕裝詩」,書後還有封德屏的〈編後記〉、楊宗翰的〈生活在詩方〉和書前有魯蛟〈生活是詩的礦源〉等以外,楊宗翰還從辛鬱過去的詩作中精選了十首附於書後,讓年輕或未讀過辛鬱其他詩作的朋友,可讀到他舊日的代表作〈豹〉、〈順興茶館所見〉、〈通化街之什〉、〈貝魯特變奏〉、〈自己的寫照〉……等。此中詩評家均認為〈豹〉是辛鬱畢生的代表作,故編者以單獨一只獵豹作為《輕裝詩集》的封面。

魯蛟則認為辛鬱「才氣夠詩智高,觀察敏銳、感悟聰靈,很容易孕詩」(頁7),還說他非常多產,除了發表以外,還常常寫蠟板油印派給朋友們欣賞。

所謂「輕裝詩」,指的是它的「短小精悍」,全書的百多首,大部分在十句左右,此中有〈輕裝詩本貌〉(頁093)僅數句:

它從心底浮出
漂在人生水面
有時因為太重
立即鉛沉水底
有時分量太輕
如同灰塵飛天

即說明了它輕的是「體重」,重的是「內涵」,從表象顯示內象,用短小的句子,表達詩人的心意,捕捉瞬間的精靈。辛鬱重情重義,全書所表達的除了是日常生活上的事物,心靈上對親友的情義,瞬間閃過的思緒,均以詩句抒發,我尤其喜愛他的〈友情常青──再憶楚戈〉(頁078):

雖然弦斷
音仍在
懷念裡的長空
鳥跡蹤然無存
卻仍有一條無形的鳥道
穿達

楚戈也是十多歲離家當軍,同期隨國軍退守台灣,愛寫詩、愛寫畫……,其生活歷程,幾乎和辛鬱完全一樣,兩人相知相交超過一甲子,如此好友的離去,能不激動,能不思念!

《輕裝詩集》紙質柔軟,以捲筒狀藏於盒子內,使人聯想到辛鬱被投身盒內的最後狀態,使讀者戚戚然的具深層意義。然而,當我把書卷取出,卻得要用重物壓它三天才能捧讀,設計者似乎忘記了「書是要來讀的」,如此裝潢,頗有點吃力而不討好,嘩眾而不能取寵!

──2019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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