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以鬯離開了我們,為我們留下了豐富的文學遺產。對於他文學創作的豐盛收穫為文學界所高度肯定,特別是他的代表作《酒徒》更開創了中國意識流文學創作。我以為劉以鬯先生更值得我們學習的是,那種對文學的熱情和堅持,又編又寫,不離不棄的精神,全心全意以全部生命為香港的文學事業作出他卓越的貢獻,更為我們所敬仰所懷念。
記得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我初到香港,每日都會看《香港時報》,該報有一副刊叫「淺水灣」,副刊有一個專欄叫「一天完小說」,也就我們現在所說的小小說,這也許是報刊副刊的一項創舉。我就在那時試著拿起筆來,寫了一些這樣的小小說投給「淺水灣」,得以僥倖發表,編者還在一篇評論提到我的小說有所鼓勵。四十年後,有一次和劉先生談起,才知道當時副刊的編輯就是他。說起來。劉以鬯先生應該是我走進文學界最初的引導者了。
我認識劉以鬯先生是在一九八四年夏。我有一位法國朋友,巴黎第三大學中文系主任于如柏教授(Robert Rulhmans又名于儒伯)來港,他是法國著名中國通,熱愛中國文學,為中法文學交流做了大量工作,計劃在巴黎召開中國抗日文學研討會,希望邀請大陸港台的學者作家參加,我向他提議邀請劉以鬯先生,於是約在海運大廈美心餐廳見面,才認識劉先生的。于教授誠邀他和我赴法參加研討會,本可一起赴法一遊。想不到于教授回到法國,竟然因車禍罹難。劉先生得知這不幸消息,來電囑我寫一篇悼念的文章。於是我寫了《悼念于如柏先生》一文,就發表在《香港文學》創刊號。可惜後來就沒有什麼聯繫了。到了九十年代末,我在明報出版社工作,不記得在一個什麼文學會議上,很高興再見到劉先生,遞上我的名片,問道:「劉先生,你還記得我嗎?」他一看我名片想了想,郤說:「林曼叔,我看過你的著作《中國當代文學史稿》。」真令我既驚喜,又欣慰。
直到我後來主編《文學研究》和《文學評論》,曾約他在太古城飲咖啡,向他請教,並望賜稿支持,但他年事已高,不大動筆了,只寫了一篇《記傑克》。敝刊後來曾刊出《劉以鬯專輯》及劉先生著作的評論,並出版了由黃勁輝編輯的《劉以鬯作品評論集》第一集,可惜後未能繼續出版第二集。我曾經向他提議出版《劉以鬯全集》,他說他所寫的未必都能整理出版,我認為出版文集也可以,作品才能較為完整保存下來,但一直以來總沒人再提起,未免令人感到遺憾,期望香港文學界能為劉以鬯先生完成這一心願,使這一香港文學的寶貴遺產得以更好保存下來,發揚光大,善莫大焉。
(《文學評論》第56期2018年7月,轉貼自《香港文學評論雜誌》臉書專頁2018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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