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10日 星期六

蔡邊村與蔡邊人

蔡邊村與蔡邊人
蔡炎培

俺,「老而不」,上無叔伯,終鮮兄弟,這一回效李密「陳情表」,無他,一生人除了義家兄Smiling,「四十不畫」的蔡浩泉比較親密,說是「沙煲兄弟」,也不為過。

邊村與邊人,同是「四十不畫」的同父異母兄弟。今兒邁克《早生貴子》一文,有點不確。邊村是亦舒嫂嫂的寧馨兒,邊人則是韋氏嫂嫂的金叵羅。邊村周歲時,夫婦二人抱着他上明報探班,確是「仔細老婆靚」。阿泉乾淨企理,足登涼鞋;亦舒一身名貴麻衣紗褲,飄逸得很。

亦舒既為嫂嫂,要我為最佳情敵阿泉的女人取稿,從不借故推遲。「光陰如白駒過隙」,如是有年,大家為生活,自是不是「四毫子小說」的日子,朝見口晚見面;再過些時日,風聞兩口子鬧彆扭得很。一次,從跑馬地寫完「簡氏馬經」出來,在長生店門口巴士站,巧遇「鏡像大師」林年同,驚悉二人一直為離婚而各走極端,阿泉一直心愛亦舒,不肯簽名。不明白的人,只看到浮面式的阿蘭嫁阿瑞而已。亦舒悻然語我:「杜紅,你看我的紅簿仔剩番多少!他連那千多塊的律師費都不肯付出。」阿泉則一聲不響帶着邊村回上環老家,孩子由母親帶着。阿泉波希米亞如故;但他寫起插畫的時候,每每廢寢忘餐,所以日後清明時節,上山祭母,視邊村如弟弟。

邊村之名,純然阿泉祖籍番禺的邊村;邊村傳承父母藝術細胞,《尋母記》拍下來,在德國得了獎,想來這位世侄已是別人的父親,思親乃人之常情;比之父喪後,我語他,我有亦舒在加拿大的地址與電話,你要不要。「不」字也沒說一聲,只是好像吃了「搖頭丸」,只顧與女伴在「六四吧」親熱。

此後,男婚女嫁,天經地義。阿泉再婚韋氏女;一次,在尖沙咀,阿泉趕路赴水車屋會韋氏女。我笑笑,口袋尚有一條紅衫,你拿去罷。阿泉藝術家脾氣很重,他之所以與韋氏女結褵,純然這次大雨滂沱,韋氏女全身濕透,依然站在相約之地,不見不散。不散,雙雙呢,對對咯,邊人出。

邊人要比乃兄邊村高半個頭。二人全像母親多一點,「老而不」還是在阿泉的喪禮見到。

阿泉很有女性緣,一次跟圈中人吃酒,我說,史湘雲,為我們的老朋友喝一杯罷。湘雲竟然未語淚先流。我知道,阿泉手機號碼,死後卻由另一個女子用上了,卻不是她。奈何。

卜公二哥(卜少夫)生前常說,人生一杯酒。敬君一杯酒,不是水,也不是玫瑰露。

蘋果日報二O一三年五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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